到了东府,尤氏将贾瑛一切安排妥当,又留下来一番冷暖叙话后,贾瑛想着也不好常待一块儿,便说道:“嫂嫂,我这边回京,理当去给府里大老爷请个安才是。”
尤氏点头道:“你想的也周全,只是大老爷一向都在城外玄真观,你若要去,不妨找你珍大哥来。”
贾瑛遂辞了尤氏,找了管家问了贾珍的去处,管家回道:“回二爷,大爷正与西府的琏二爷在后园绿堂上呢。”
贾瑛折身往绿堂而去。
才进院子,贾瑛就听到堂屋传来男男女女的轻浪笑声。
贾瑛眉间一皱,也难怪都道“造衅开端实在宁”,这贾珍也着实荒唐,前院正妻小妾一大群,偏还在这里胡混,白日宣淫竟连祖宗都不避,宗祠离这里可没隔着几堵墙啊!
这世上没钱的都到外面玩儿,有钱的干脆在家里玩儿,家门不败才怪。
贾瑛沉着脸色迈步走了进去。
堂屋内,贾珍、贾琏两人左右各搂着一个,花酒喝的正在兴头,却见有人走了进来,贾珍脸色微沉,就要训斥,双目对上贾瑛阴沉的脸色,尴尬一笑,松开了抱着璧人的手。
“瑛儿怎么来了?快坐,快坐!”贾珍起身招呼贾瑛,一旁的贾琏也起了身来。
贾瑛未理会贾珍,只是神色莫名的看着贾琏道:“琏二哥,二嫂嫂还在府里等着你回去呢,你倒跑这儿快活来了!”
贾琏见贾瑛提到王熙凤,面色微微一变,尴尬道:“瑛儿这是什么话,就是与珍大哥喝了几杯,怎么就又扯着你二嫂嫂了。”
贾瑛见此,也懒得与他纠扯这些,只道:“当心二嫂嫂寻了过来。”
贾琏面色再变,向一旁的贾珍道:“珍大哥,瑛儿来寻你想来是有事商量,你们聊着,我先回去了。”
说罢,也不等贾珍开口,捡起扔落在一旁的外衫大氅,匆匆出门而去。
贾珍正待开口询问贾瑛什么事,只听贾瑛看向四名不知东府里哪家的丫鬟婢女,怒叱道:“还在这里待着做什么,今后再让我看到有敢胡乱勾引主子的,一并将你们卖到教坊司去!”
四女不顾衣衫的不整,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贾珍这边面色却是有些不好看,平日里只有他唬别人的,哪个敢在他面前高声的。
只是碍于贾瑛今日才归,自己又不了解贾瑛的脾性,一时也不好发作。
贾瑛也知道自家的位置,府上的奴婢丫鬟他能随意呵斥,只是对于贾珍和贾琏就不能这样了。
两人都有官身,贾琏房里管着西府大小事情,而贾珍不仅袭了宁国爵位,还是贾家的族长。
不过,即便如此,该有的态度还是要表示出来,有些人就是这样,你越是心存顾虑,他便越是放肆,反而像王熙凤那般,敢打敢闹的,别人反而顾忌。
当下也不理会贾珍的不快,正色说道:“珍大哥,咱们这一辈,你年岁最长,按理说应该给兄弟几个做个榜样才是,而整个贾家,你又是族长,更该给贾家子孙立个标准。祖宗祠堂就在旁边不远,你怎好如此......”
若是别人,贾珍早啐他一脸,可偏是自己一辈的兄弟,对方又拿大义、祖宗来压他,一时更不能发作,只能迁就道:“瑛儿何必生你珍大哥的气,我也就是一时喝多了酒,胡闹那么一场罢了,平日里断不会这样,今日你就不要揪着哥哥不放了。”
“说这话,你自己信吗?”贾瑛心中只翻白眼,不过转念又想到:“这可是你自己给自己脖子上下的套,就别怪我拉缰绳了。”
当下故作不知,说道:“原来如此,我就想着珍大哥不是这样的人,大概真是喝多了酒才做下的糊涂事,是瑛儿误会珍大哥了!”
说罢,又行了一礼以做赔罪!
贾珍:“......”
我就随口一说,你怎么就当真了?
可话自他口中而出,偏又不好不认,只能一条道走到黑,厚着脸皮接道:“瑛儿这又是哪里的话,自家弟兄,本就应相互扶持匡正,什么误会不误会的,你珍大哥我还能和兄弟计较不成?”
贾瑛态度变得飞快,故作钦佩道:“有长兄如此,瑛儿何其之幸!珍大哥说的对,兄弟之间本该相互扶持匡正,正好,今后我便在府上长住了,正方便了你我兄弟日后互相监督,若是瑛儿今后有什么做的不周到的地方,珍大哥也一并指了出来。哪怕咱们亲兄弟之间,红红脸,出出汗,也没什么,一切都是为了咱们这个家族。”
也不给贾珍插话的机会,又抓着贾珍的手臂道:“此事,便当是你我的约定,今后咱们就按这个来。”
说罢,贾瑛一脸希冀的看着贾珍。
贾珍:“......”
心中叫苦道:“瑛儿,你这是不想让你珍大哥活了吗?”
贾珍很想拒绝,可又不愿在这位刚刚相聚的兄弟面前落了面子,只能硬着头皮点头,有点不情愿地说道:“我......我尽量!”
话音才落,贾珍就后悔了,心道:“我怎么就答应了?造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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