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祖父曹嵩归乡之后,曹氏就变得热闹很多了,好像每天都有人投拜帖,拜访曹嵩。
这也让曹昂意识到了,朝廷三公的影响力。
曹嵩不过只是一个致仕的太尉而已,而且他这个太尉还是买来的,含金量很低,特别是对于士林而言,认可的人并不多。
但是不管如何说,这都是太尉,属于当朝三公,宰执级别的权位,亦为天下仕途之巅峰,无数寒窗苦读几十年的人向往之的位置。
因此曹嵩的地位之高,不要说在这沛国,即使在整个豫州,江淮地区,都是数一数二的,郡守级别见之,都要跪拜行礼。
而且这个时代,出人头地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是说你有才,就能出头了,有才也要有门路。
以前豫州的门路不多。
如今曹嵩这么一尊大佛就摆在这里,自然而然得到无数人的追捧,更多的人愿意结交曹嵩,若能得到曹嵩举荐,便可一步登天了。
甚至是一些县令郡守,他们愿意追捧曹嵩这个太尉,更多也是希望能得到曹嵩认可,这样他们才有更进一步的可能性。
曹嵩也没闲着。
他致仕归乡,人也变得清闲下来了,可对朝堂之事,却并没有放松,他归乡之后,多次以自己的名义,轻一些豫州徐州颇有学识之大儒,前来聚会,事实就是简易版的青梅煮酒,论天下之未来了。
这个时代,言论其实还是比较开放的,读书人的高谈阔论,即使传到朝廷,甚至是讨论到了一些官吏,也没有太多人会的在意的。
这也等于表现出来的一种朝堂大贤的心胸。
所以青梅煮酒论天下,在这个时代,事实发生的比较多的事情,特别是德高望重的一些读书人,都喜欢招呼自己的朋友,讨论一下天下,顺便把自己的名声给提去。
养望,是大部分读书人都回去做的事情,这时代,即使丢了官职,只要声望还在,东山再起都不是什么难事。
比如当朝大贤,蔡邕,昔日起起落落,甚至避祸江东,一瘸不振,很多人都以为他没办法回到朝廷了,结果人家多年的声望还在,朝堂下对他都记忆尤甚,一朝有机会,直接被召回了,掌管如今朝廷唯一公认的一所学府,太学。
太学之人,皆为天下最优秀的学子,太学所出,日后最少都能掌一方县衙,甚至能位列三公九卿,能成为太学祭酒,蔡邕之学问,名声,都是天下之巅。
曹嵩虽为宦官之后,但是也算是一个读书人,最少他把自己当成读书人了,所以他也在学读书人的那一套,致仕归乡,却养望待出。
即使曹昂都能看出来,他这个祖父,并非是一个心甘情愿终老家乡的人,这是他心中对祖父的未来,也有了一些判断。
特别是这些天相处下来,他了解到了曹嵩是一个什么人,曹嵩以家族为中心,已朝廷为跳板,他或有忠君爱国之心,但是那一切都是建立在曹氏变得越来越强大的基础的。
…………………………
七月。
已经进入梅雨季,今年的雨水比较多,七天之内,下了五天的雨,江河水位都在涨了,而且连续几天之下,雨水都没有停,正在刷洗谯县这座城池的污垢。
华佗医学堂。
这一座医学堂是以当初曹昂医治伤兵的大宅子为基础建立起来了,要说这谯县之中,曹家算是一个超级房地产商了。
曹家有多少房子,曹昂不知道,但是就他这一脉,也就是曹操独立门户之后,掌控的宅院,三进三出规模的,都有不下十座。
大富大贵曹氏那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这座宅子被曹昂直接捐出来,当成了华佗医学堂的根基,随着医学堂近些时日扩张了不少,又把左右两侧的院落打通,如今这里最少占地百亩以了。
华佗名声狼藉。
事实没有能吸引来多少郎中。
可曹家的钞能力,却能让谯县,甚至是周围几个县城,包括沛国不少的地方的郎中,都争先恐后的进入了华佗医学堂。
这时代的医道,那是方技,是属于不入流的道,大多郎中,要么就是家传技能,一代代传承,混个温饱,要么就是读书不成,转读医术,学了一招半式,能混口饭吃,很少能通过这一行,大发大贵的。
换句话来说,大多数郎中,都是穷搜搜的。
如今曹昂愿意撒钱来振兴医道,自然而然就会让的很多郎中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混进来再说,虽然这些郎中大多数都是半吊子的,但是也有一些的确有本事的。
这样华佗医学堂迅速的膨胀起来,再说了,有华佗坐镇,华佗的医术可不是假的,不管是外科还是内科,他都是顶尖的。
所以这名堂,还快就打响了,十里八乡都知道有这么一个医学堂,医治好的很多病患,渐渐的来看病的人也多了。
很多人对华佗的恐惧也在消减之中。
其实这也是曹昂的舆论能力,他知道华佗在民间在医学界的名声都不是很好,因为大多数人都不能理解华佗的医学,超出时代的医道,总会受到质疑的。
要是华佗自己,自然很难改变这种局面,但是曹昂加入了,曹昂是什么人啊,那是从现代回来的人,对于这种浅薄的舆论方向,加自己手要人有人,要钱有钱,还扭转不了这舆论,找不回华佗的形象,他是直接一头撞死在豆腐就行了。
随着他砸下去不少钱,让一些人以说书的方式,把华佗的一些医学案例给说出去,治好的案例总能受到一些人信任的,一次怀疑,两次怀疑,三次就会把半信半疑,再来五六次,就会有人坚信不疑了。
在这种落后的不能在落后的时代,曹昂想要改变一个人的形象,就是废点钞能力而已。
医学堂随着华佗的形象改变,吸引的人自然越来越多……
………………
站在长廊的屋檐下,曹昂一袭白色素袍,抬头,目光看着一滴一滴豆子大笑的雨水落下,滴落在屋檐之,耳朵里面听着这雨水和瓦砾之间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让他有些入迷。
他的思绪随着雨水有些陷入在迷茫之中。
这段时间,他好像做了一些东西,又好像什么都没做,来到这个时代,他仿佛想要融入这个时代,却好像又格格不入。
他就如同一个局外人。
可他又明白,自己身在局中。
未来的道路,该如何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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