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山家主,”已经走到楼梯口的先潇突然停下开口:“你不是问为什么年轻人对某些东西疯狂,甚至愿意放弃原本的生活吗?”
犬山贺的身体一颤。
“飞蛾扑火罢了。
生来趋光,若被火烧死,死得其所,身化燃料,火光更甚。
要么一直深处黑暗,最怕的是见过光明……见过光明的蛾子,哪还能抵御火的诱惑?”
“你不也是扑火的飞蛾吗?校长那通电话不是为了夸奖我,而是为了提醒你,也是请求我,他担心我真的会杀了你。
这老头,也是挺倔的,话明说就是了。”
话音落下,先潇已经消失不见。
“当啷”断刀掉落在地。
犬山贺倚靠在碎裂的墙,凌乱的白发随意散落脸庞。
他就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瘫坐在地,过往的画面浮现眼前。
在他年轻的时候,犬山家是蛇岐八家中最弱的一家,几乎要被踢出家族。
蛇岐八家并非一直是某八个家族,除了三家源家、杉家、橘家外,其余五个家族都是可以替换的。
犬山家一直经营着风俗业,也就是靠着妓女出卖身体,一直被其他七家看不起。
到了犬山贺这一代,刚刚好是二战时期,他的父亲(一代家主)不满足犬山家族地位,因此和右派军官在一起希望搞点大事情让别人改变犬山家靠女人吃饭的印象。
可是,日本无条件投降了,他父亲受不了,切腹了。
还不到二十岁的犬山贺成了犬山家唯一的男人,也可能是最后的男人。
二战之后日本混血种遭到了巨大的冲击,八家之中最弱的犬山家已接近覆灭……
犬山贺痛苦地闭眼,那是他最不愿意回想的一段时光。
犬山家的衰落让别的家族如同闻到了肉味的狼群,毫不留情地撕咬着犬山家族,他们也想在风俗业分一杯羹。
其余七家都在冷眼等待犬山家的灭亡,这样他们就可以利用选拔新家族加入蛇岐八家,来谋取更多的利益。
犬山贺的大姐为了捍卫犬山家的可笑尊严死于一场街头斗殴。
二姐为了保全犬山家,只能将自己献给一位美军将,以此保护这个破落的家族。
他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干着家族的老本行——成为了一名年轻的皮条客。
他穿着破破的和服,靠给那些入侵自己国家的军人介绍妓女过活。
在一次交易中,美国大兵们不想付钱而且对妓女施以粗暴。
他看着那两个妓女抱住胸口和惊恐的眼神,还有如同死人般苍白干枯的大腿,他的愤怒与仇恨彻底爆发。
“我是犬山家的贺!这些是我们犬山家的女人!美国佬滚出去!”
他脱下外衣,身是象征着犬山家的刺青,挥舞着木棒冲进了房间,为两个他完全不认识的妓女争夺她们应有的权益。
可是他太弱了,大兵们轻而易举就把他打倒,木棒和刺青都没有救他,这些大兵用皮靴狠狠地碾压着他的脸,发出肆意的大笑。
他终于明白,弱小是最大的罪过,弱者的哀嚎只会给施暴者增加快感。
他第一次那么渴望力量,哪怕献出自己的生命。
就在那时,昂热出现了,这个对他来说亦师亦父的人,给了他力量,却拿走了他的尊严。
他没看清昂热是怎么出的手,大兵们就全都摔倒在地。
然后只见昂热掏出一个证件,大兵们便立刻爬起敬了个军礼,灰头土脸的离开。
不知为什么,犬山贺像是突然受到了什么感应一般,疯了似的追离去的昂热。
“你跟着我干什么?”昂热道。
“我知道您一定是很厉害的人物,我是犬山家的贺,犬山家现任家主,我愿意献我的一切,只求您能帮助我的家族渡过难关!”
“即使让你背叛蛇岐八家?”昂热玩味地说道。
“是,即使是背叛!”
犬山贺卑微地跪在地,对着这个只认识不过几秒的陌生人疯狂地磕头,
大姐用生命捍卫的犬山家尊严,混合着血与泪,顺着脸颊流淌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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