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金何来缓过神时已经赞叹地想到,合周只是向大公主要了一本皇帝的寝食录,就于其中发现皇帝早年还是太子时,征杀西凉时负伤,失了一截小指。这件事从未对外宣扬,只是在寝食录中稍有提及,也并不是明喻,合周却对比了从前征战的记载,发现了这一点。r
金何来从震惊中醒神以后,才想到,即便合周的推测全是真的,与眼下此时的太子风波又到底有何干系呢?而还不等他提出疑问,合周已经幽幽作答,“衣食无缺至高无上的皇上,到底还需要太子如何表现孝心呢!这想必也是众多皇子心中,苦苦解答不出的难题吧!而这段失去的手指,就会成为上好的契机。据传闻,当年蔡单志虽然还是个小孩子,也曾同赴西凉,更有人确信,蔡氏有机会夺回那根帝王宝指,为皇上洗刷身体不全的耻辱。可前去抢夺手指的蔡氏却莫名其妙地铩羽而归。当然,事实上,战场上变幻莫测,一切皆有可能,可是,我们可以给太子找到这样的借口,说蔡单志被送入皇城的前夜他当时刚刚知道这段前情,急急想要找到蔡单志确认这段旧事中的细节,谁知这番孝心竟然被叛军利用,酿成如此祸端。不过,这样的话,不能从太子自己的口中说出来,那听起来太像是狡辩。所以就该由国舅,以讨伐太子的名义鼓动皇上前去审问那日太子身边的叛军。然后,自然而然地,从那个叛军口中听到一切。混淆视听。”r
金何来眨了眨眼,“何公子,你明明知道,那些人并不是叛军,而是被太子诬陷。如今,太子为一己私利再去求他们,他们早恨的太子咬牙切齿,又怎会遂了太子之愿?”r
合周认真点点头,“可是收买那些叛军,总比收买皇上要来得容易。我能想出的办法,只不过是将这些事情的难度降低一点。至于如何买通那些人,应该是金公子最熟悉的事情了吧!”r
听他这么肯定,金何来感到自己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可新的疑问又再次产生,“即使现在放弃对太子落井下石,转而将他稍稍扶起,以方便能够彻底的拉下皇后与国舅,可最后真正拿下皇后与国舅的方法又是什么?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更何况皇后与皇上一向恩爱。”其实,问出这样的问题,连金何来自己都觉得有些鲁莽,就算那样的办法,现在已经详细列在合周心上好像也没有立即告诉他的必要。可话既问出,他还是盯视着合周的目光,追加一句,“我现在就问这个,太心急了吗?”r
出乎他意料的,合周摇了摇头,“那种等待时机来临的悠闲与肯定,我一样也没有。但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我其实早已经给过金公子。我早已经加上了自己为赌注,现在也拉上了金公子。也就是说?那些办法现在还没有成熟。我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然而,即使这样,金公子会如何抉择呢?还要继续相信我吗?”r
金何来闻听反而坦坦荡荡地笑了出来,“合周公子的回答如果不是这个,我也许会真的后悔让自己也成为赌注。不过,现在看来不相信怎么办?就代表我不敢下注了,我更讨厌那样懦弱的自己。”r
国舅的小妾比与云着娘亲口信上约定的时间早到了一刻钟,虽然在此之前,她曾经犹豫自己到底要不要真正的与云着娘亲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但太子出事,储位飘摇,让她对国舅的权势到底还能撑上几时抱有了深深的疑问。r
站在小亭的石阶上,她一边将目光眺向远处给春风吹得绽放的花蕾,一边慢慢琢磨着自己该如何打算。而那些打算的根据何在?尽管国舅地位有可能在未来一段时间内急转直下,但真正让她作出与国舅分道扬镳,决定的却不是光凭这一点,她仔细想了好久,确定知道,是因为国舅,千变万化的心意。以色示人能得几时好?色衰爱弛也是注定的事。一想到国舅去看别的女子的嘴脸,她心上就忍不住生出一道怒气来。r
转而又去想云着娘亲的提法,灭去国舅与大夫人,云着娘亲会退避三舍,而自己就会以国舅家未亡人的身份得到国舅的一切。话又说回来,即使那位云着公子发现了什么,有他娘亲参与其中,她也不必为此担惊受怕,不会有怒剑指过来!因他娘亲的原因,国舅之死最后只能化作一重谜团直到永远。r
隐约听到不远处边有说话的声音,她快步走下台阶,避进了绿荫里。从枝叶的缝隙看出去,正是国舅带进府中的女子,看清楚她身上衣着光鲜的那一瞬,这小妾只觉得,浑身上下从手指间开始全部被怒气灼烧,然后遍及全身直入血液。尽管那身影已经去得远了,那银铃般的笑声,却一直在她脑海里回荡,如同一个魔咒,将她的脑海一圈圈地缠紧,然后发散开来一道又一道的钝痛。r
从前的她,有多傻,想了太多的办法与那些女子为敌。然后,在那仇恨中分身乏术,而其实,要受惩罚的,另有其人。那么那个结束,就由她来开启吧!r
等到身后,有平静和缓的脚步声传来时,她转过头,莞尔一笑,“不瞒姐姐说,我很少来这里,今天,在这里站了些时,仿佛觉得,浑身上下都被涤得干净,简直是神清气爽呢!”“是我来晚了吗?”云着娘亲用一贯的笑意问道。r
那小妾精神极是惬意的摇了摇头,“是我自己突发奇想,早来了些时候。”r
云着娘亲看了她一会儿,预感到,她好像是下定决心,做出了某种从前一直犹豫的决定。又想想,当今帝都之中一些事情的变化,以及太子从云端跌下的形势,心中有了数。r
国舅小妾,手中拿着一枝花,上面的花瓣都被拔掉了,却独留着中间的花心显得有些爱不释手。注意到云着娘亲正在看她手里的花心,小妾一边伸出手来扶云着娘亲走向小亭,一边转着那根花心,颇得乐趣一般道,“我该对新姐姐说抱歉呢,从前姐姐的提法,我一直在犹豫不决,由此让姐姐为了确定我心意耽误了很多时间。”然后,她像唱曲儿一样,自有愧意般地摇了摇头,“但愿,现在,重新帮助姐姐,不会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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