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正觉得是不可多得的惬意时,又听蝶儿在那里嘱着,“姑娘可不要大开轿帘,当心吹了风,刚刚见姑娘都出了细汗了。”还不等她话音落去,伸出手捂上她的嘴巴,“不许说话,这风很温一点都不冷,不信你试试啊。”
无忧是有多久没有调皮过了。这样猛然调笑起来,连蝶儿一时呆住了,醒过神来时,却又眼泪汪汪起来,偏偏还要挣扎出笑意来,反倒添了别扭,“真想这马车一直走下去,好久都没有看到姑娘这样笑了。”
无忧抬眼与她眸光对视,蝶儿眼里已蕴出泪滴来,忙低下头去。
无忧也不将她揭穿,只问着她与小南,一同绣的帕子可是得了。
蝶儿这才忍回泪去,可表面的泪能忍回去,心里的泪却一直流不停,连她都是这样,姑娘心里更是不知道如何,那一切想要的不管是看起来还是实际上都是在茫茫处。想要斗倒的并不是简单人,要做的也就会是很大的一张网。而姑娘又是这样的单薄孱弱。越是这样想就觉得是陷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全身上下已经浸出层层的寒意来。
窗外的风越吹越大,原来无忧已经将轿帘挑起来更多。
世事繁华后一拥而入进视线。从前也是这样的一条街,没想到心里冷清的时候,任是如何的喧嚣也激不起心中的浪来。
看到姑娘不可多见地笑。她也跟着笑。
北风穿透这些繁华哀号着从轿帘的缝隙中钻进来。原来是天下又覆了云。路上原本就下了雪,这下子更滑了,轿夫们走得很慢。平日里只有一刻钟的路,竟然花了半个时辰。无忧到了此时也再不能用笑意掩下心里的伤。她想,贤儿不知道在爹爹那里呆不呆得惯,那人一向对他严厉。而他又胆子极小。
想到了贤儿又不由得想到三姐姐。然后就觉得浑身上下都很累,给老太太并着大太太请过了安,只喝了些粥,就躺下了。
好像不大的功夫,她就开始睡得很沉,就像连平日里在梦中都会知道要隐藏住自己的那个灵魂也那样地沉睡了下来。然后又渐渐觉得自己要醒来的欲望在长大,还没有救出贤儿,连在爹爹那里的贤儿,她都不知道是祸是吉。然后忽然就从床上坐了起来,由于太急,盖在身上的被子滑落到了地上。原来天还黑着,她躺下也没有多大的功夫。蝶儿惊慌地过来看。无忧只是说,还要练字,便披衣起身了。
可提了几次笔,却并不能真的写出什么,一直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脑子全是贤儿。贤儿闹出的事非同小可,三姐姐也并未送过来信,无忧也猜不透到底是什么情况,于是也就越发地不敢去问。
蝶儿知道姑娘是在惦记着小公子的事情,想说要不要去问问看。被无忧看过来的目光打住。
这些时,唯一能劝得住无忧坚持的事,就是一切终归还未到至绝境。她还未死。
翌日,无忧在书室候了好长的时间,大公主却是迟迟未至。心下那些担心又踊跃起来,越发觉得自己昨日里的做法欠了考虑。
这个念头还未完,珠帘已经被打起,弥姑姑扶着大公主走了进来,今日里大公主一身银红出风添福添寿的锦祆,衬得肤白胜雪,不敢再多看,忙福身行礼,一双水葱般纤纤手掌伸到无忧面前来。
这等事从未有过,无忧心上难免要犯些嘀咕,状似不经意却露出了在忐忑的马脚来。伸出去接大公主的手有点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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