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决定接受平家投诚的消息,是夜里暗卫送来的,但据说明面上皇帝怒斥了平老爷子一顿,大有不死不休想将平家连根拔起的架势,于是,平家的处境分外为难,墙头草都当不得一个。
沈灵烟轻轻颔首,也不知想着什么,再抬眼挥手道:“你唤了另一人来吧。”那人颔首便去了,片刻之后另一道身影便闪身入屋了。
是了,沈灵烟逐渐和两队人马取得联系,探听消息,做点小事都不在话下,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保命要紧。
再入屋的这人就是隶属于温子然,因着许氏,或说因着自己的八卦之心,这段时日沈灵烟都例行公事地了解了温子然的处境,想是坤和长公主人手不够,倒也不拘着他,当然温子然也不敢轻举妄动就是了,说不定还有深藏暗处的钉子。
这人,姑且称暗一,就是上回胡思乱想被温子然瞧出端倪的小哥,这会又因着八卦之心忍不住偷偷打量了沈灵烟,不过再对上沈灵烟狡黠的目光之后,登时收了不安分的视线。
“可有办法让我见见你家大人?”
此话一出,暗一楞了,屏风之后的许氏也愣了,又不知沈灵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无奈叹气,只微微颤抖的手流露出心中的涌动,若是,若是可以……
好半晌暗一答道:“待属下回去请示了主子再与沈二小姐回复。”心下却暗自腹诽,难不成沈灵烟看上的自家主子了?虽说自家主子温文尔雅,前途也在望,可那林瑾玉怎么办?一时间,暗一倒是为林瑾玉担忧起来了。
因着瞧不见暗一古怪的神色,沈灵烟不知暗一心中所想,利落地摆摆手,“你且去吧,越早与我回复越好。”
暗一称是,又腹诽了一句,竟如此心急!
待暗一走后,许氏自屏风后出来,面色颇为古怪,不过隐有期待,却是强自镇定地问道:“烟儿,你为何要见他?”
沈灵烟笑笑,颇为诚恳道:“娘,温大人帮了我们许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是要当面道声谢才是,烟儿想着娘也不想见着,索性由我去就是。”这话说的,温子然都成了兢兢业业不求回报的老牛了。
一句“我想见着”险些脱口而出,许氏张了张嘴没有说话,只是神色颇为复杂,且生平第一次怪责起素来懂事又顽皮的沈灵烟,怎么就不明白你老娘的心呢?
沈灵烟遂不再多说,扯了许氏往床榻去,可嘴角戏谑怎么也掩不去。
相较于沈灵烟的小心思,许氏这是心乱如麻,一边是嫁为人妇紧守妇道的准则,一边是刻骨铭心的初恋,小心脏嘭嘭嘭的,理智在感性与理性间徘徊,她到底是见还是不见呢?其实许氏白烦恼了,就是她想明白了,也开不了口,所以还是交给沈灵烟吧。
“什么?”
素来温文尔雅冷静自持的温子然失了仪态,所幸衣袖宽阔,暗一也没瞧见袖子地下隐隐颤动的手,不知是激动呢,还是激动呢,反正暗一是叫自家主子的反应给吓着了,不过眼神顶顶老实,眼观鼻鼻观心。
剪不断,理还乱,就是温子然这将近二十年的写照,本就愈发深沉的乱麻忽然在这一刻涌动起来了,不过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化繁为简,温子然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要见我。虽然这个她是沈灵烟,但并不妨碍温子然将其想成是许氏授意的。
可是温子然是文人啊,骨子里的骄傲,曾经被践踏到自卑所以愈发要维护的骄傲叫温子然忽然转醒,眉宇间的欣喜淡化了,眸光隐约透出几分寒意来,周身的气息也冰冷了,叫默不作声的暗一战战兢兢起来。
温和的良夜,沸反盈天的心思。
温子然忽而冷笑,却没有说话,抬眼望月,十六的圆盘,可为何瞧着就是不圆满?纷杂见瞥见一旁还在等着的暗一,略一思忖吩咐道:“你去回了沈二小姐,眼下时局动荡,还是安生在家宅呆着为好。”
暗一忙称是,转身逃也似的要跑了,不过身后传来“慢着”二字又生生叫他止住了脚步,僵着身子等候吩咐,留了好一段空白,才听得温子然道:“还是与她说容我想想吧。”暗一忙点头,砸了两下舌,这话里有十分的哀怨。
寂静无聊的夜,忽然响起轻叹声,“便是见了,又能如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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