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临着实是惊到了，他没想到进入秘境的第二天，就能看见过去想象中的武侠剑术，更没有预料到的是，给他展示这般剑术的人，是那位身材单薄，被宋山崖一对肉掌就能按在原地动弹不得的小道士。

陆临站在青石板铺就的广场上，扫了一眼地上金黄色的落叶碎渣，又看向那性格木讷沉闷的少年。

内心不由感叹自己看走眼了，眼前的清逸小道士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少年，而是一位擅长扮猪吃虎的少年剑客。

“霎那间数十片落叶皆被斩成渣，清逸道长这剑法乃我生平仅见，堪称绝妙。”陆临竖起大拇指，诚心夸赞起来。

小道士闻言一惊，连忙摆手自谦起来：“陆公子言重了，我这等拙劣剑术，撑死也就是个三流六品，放在大周江湖上算不得什么的。”

陆临怔了怔，没想到清逸会这么说，内心不由多出些疑惑情绪，小道士隔空递剑就能凭剑光斩碎数十片落叶，这般剑术在他这种没见识不懂武功的人眼中就足够惊艳了，但小道士却说只是三流？

那一流二流得是什么水平啊？一剑裂石断江吗？

陆临秉持着不懂就问的处事原则，直接开口问道：“什么是三流六品啊？”

清逸愣了一下，没想到陆临竟然连这都不知道，这都算是常识中的常识了，他仔细瞅了瞅陆临的表情，内心甚至怀疑眼前的年轻人是不是装不懂拿他开玩笑。

但看着陆临瞪着大眼睛，露出微笑一脸诚恳的样子，他打消了内心的猜疑，确定陆临是真的不懂。

他沉思了一会儿，出声解释起来：“这天下虽然武学繁多，每个人的武道之路也是各不相同，但因为都要修行元力的关系，也勉强有个统一的评判标准，就是武道六品，这是根据武者体内元力的多寡来评判的。”

“五六品为最低，这个级别的武者都是初入武道，体内虽然有元力但并不深厚，这个阶段也被江湖人说成三流。”

“三四品武者，体内元力根基稳固，涌动间宛如江河，比五六品的武者高出不少，这个级别的武者算是在武道上登堂入室，放在偏僻郡县都称得上高手了。”

“二品级别的武者一般都在各大门派担任长老和供奉，不会轻易下山。”

“至于一品武者则少见得多，他们体内元力浩荡如江海，不管是武学境界和元力修为，都远超二三品武者，开山断江轻而易举。”

“不过一品高手都是来无影去无踪的，寻常人难得一见，更别提摸清境界了，若是想要知晓这天下都有哪些一品高手，还得去大周京城观看天武碑。”

天武碑？

陆临内心一怔，并不知晓这个陌生之物是什么，但好奇心颇为旺盛的他，还是立刻询问道：“这天武碑是何物？”

清逸见陆临问询，便继续耐心解释：“这天武碑是大周朝廷设立的高手榜，分为左中右三座石碑，由大周勘查司密探观遍天下高手后，根据其修为境界和出手次数，选出九大最强者，然后在将这名单交到勘查司指挥使手中，指挥使则会呈递到陛下手中，经由陛下批阅后，转交内阁，最后则由内阁首辅，按照严格的标准在天武碑进行排序刻名。”

“左碑只刻四人，被称为左碑四宗，右碑则刻五人，被称为右碑五将。”

陆临静静听完后，眉头一皱，诧异道：“不是左中右三碑，这只刻了左右二碑，中间那个呢？”

小道士闻言呵呵一笑，道：“因为中碑二十年来都不刻名。”

“为何？”陆临不解，这石碑建好却不用，留着当摆设么？

小道士收剑入鞘，看着剑鞘上朴实的纹路，低声道：“因为天武碑的中碑，自建成以来都只留给天下第一，而当今天下公认的天下第一，就是独坐大周皇城龙椅的那位皇帝陛下了。”

陆临闻言恍然，若是其他的江湖高手拿了天下第一，刻上去让人欣赏也就罢了，但这个天下第一是皇帝，就算刻名的是一朝首辅，也得顾虑一下把皇帝姓名刻在天武碑上的影响，万一有疯子朝石碑上的名字做不敬之举怎么办？

清逸看了一眼陆临神情，就猜中了陆临此时内心想法，他微微摇头，道：“其实这中碑不刻名的一个原因，就是天武碑有个挑战机制，一旦有人成功敲响了碑旁的虎啸鼓，就可以对碑上刻名的任何一人发起挑战，而被挑战者无法拒绝。”

陆临一怔，心想竟然还有这种规定？

“一朝天子毕竟不是寻常的江湖武夫，身为王朝的最高权力者，若是拒绝也能做到，但这种行为既不合规，名声又不好听，不如干脆就不刻名，有人想挑战也挑战不了。”

陆临听完后笑了笑，说道：“但这不接受挑战的天下第一，是不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呢？”

清逸摇摇头，道：“若是其他人不接受挑战还能担天下第一，肯定会被人说是名不副实，但这位却不一样，他的经历让人说不出这种质疑声。”

“什么经历？”陆临好奇心又上来了。

清逸看了一眼被风吹落的树叶，轻声道：“如今那位皇帝陛下还未曾登上皇位前，就曾一人独战上一代的天下十大高手，在一场血腥至极的生死战后，将上一代的十大高手包括天下第一，全部斩于剑下。”

“他的天下第一，可是实打实杀出来的。”

陆临有些惊讶的张了张嘴，没想到这位皇帝竟然如此生猛，直接屠榜。

“也就是在那场战斗后，他坐上了龙椅，深居皇宫，中碑也不再刻名。”

清逸说完这句话后，眼神中闪过些许莫名的悲伤。

陆临也看见了这抹情绪，但没有问出口，因为眼前的小道士，在他好奇心升起之前，就已经抢先说出来了。

“你知道当时死去的那些高手里面，都有谁么？”少年问道。

陆临摇摇头，心想他怎么会知道，他这个秘境外来者，别说上一代高手了，他连这一代的十大高手叫啥名都不清楚。

“其中一个人叫萧连横，曾是楚国剑楼的掌门人，也是上一代的天下第一。”

他将收入鞘中的短剑，系到腰畔。

随后面朝陆临，神情沉重严肃道：“那人是我的祖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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