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话是另一个世界的佳话,被记载在世说新语中的。
而此时,在叶小叶这里,它被自动替换成了同一个模板下的不同人物双方的故事:
“云华居五云。”
“夜,月明星稀,乌鹊南飞,清风徐来,庭树不惊。”
“云华修炼罢,但觉天地空寂,身心皎然,便有感于怀道:我有明珠一颗,久被尘劳关锁。今朝尘尽光生,照破山河万朵。”
“诵毕,云华复觉意有未足。此良夜,此身心,天知,地知,我知,亦当有第二人知。”
“时叶小叶在城南。”
“云华便踏月出城而访,近居不入,而又返之。”
“后与弟子述其事,弟子怪而讶道:吾师何为此耶?”
“云华笑曰:吾本乘兴而行,兴尽而返,何必见叶。”
这其实是一个缝合怪,全无一点原创。
若是地球上华夏略懂点文史知识的人见了,必笑而叹道,“呸!”
但在这个世界,它是全新的。
而听着叶小叶的这缓缓叙述,云华直接呆了。
我有明珠一颗,久被尘劳关锁。今朝尘尽光生,照破山河万朵!
叶小叶毫无感情的淡淡诵读,落在云华耳中,却是恍如万道惊雷,一下子,把他的身,把他的心,全都劈成片片碎屑,在这天地间翻飞。
云华很久很久都没有“哭”这种行为了。
甚至,自记事起,他都不记得他有过。
在意气飞扬的年华里,自不会哭,而在历经辗转、历经磨难以至于渐渐道途断绝的日子里,他同样也没有哭过。
哭,其实是一种情绪的发泄。
但彼时,在那些灰暗中,天大地大,却没有一寸可以容他发泄的地方。
而这时,听着叶小叶的这话,莫名地,云华一下子就失控了!
没有失控到嚎啕大哭。
也没有失控到老泪纵横。
毕竟是修者。
毕竟是老人。
但他的眼眶,却是湿透。
我有明珠一颗,久被尘劳关锁。今朝尘尽光生,照破山河万朵!
云华僵直原地,久久不语不动,让人不禁怀疑这是不是一个塑像。
不知过了多久,这塑像才有了动作。
它,不,他,云华缓缓倾身,如玉山折,向着叶小叶深深地躬身拜下,然后语带哽咽,情难自已道:“师弟知我!”
叶小叶未出声,任其发泄。
又过了好一会儿,云华才渐渐地缓舒了情绪,伸手揉了揉眼眶。
也直到这时,他才向叶小叶走近。
来到近前时,云华的心神已经明显平静了许多,但话语之中,却又是带上了另一种震惊,“师弟,我今夜的修炼情况,竟与你刚才所言,半点无差。你是怎么知道的?”
岂止是半点无差。
是云华自己来说,他都觉得不可能说得这么恰当!
“我怎么知道的?”
“你的心告诉了你的身,你的身又告诉了我。”
“所以我便知道了,就这么简单。”
叶小叶淡淡说道。
就这么简单?
“简单”到如神如魔。
云华心中,是惊,是佩,是敬仰,也是拜服。
天地之间,以前,没有一个知心人。
而现在,有了。
叶小叶刚才的这些所有话,都如一道道楔子,深深地契入了云华的心中。
“师弟,你到底是什么修为?”
云华不自禁地问道。
这话,他之前是不敢问的。
面前这位,他口中称呼的是“师弟”,但心中却完全是以前辈来对待的,而且在宗门的时候,宗主也极为郑重地告诫他,对待这位,要“如待大修”。
但现在,云华自觉与叶小叶甚亲,也甚近,便心中全不设防地,坦言问出了这话。
问出之后,才在理智的作用下,他的心中泛起忐忑。
叶小叶却浑不经意,笑说道:“师兄,我要说我也是开窍境,甚至严格论起修为来,还不如你。你信吗?”
信,我拿什么来信。
但叶小叶的这话又不像是开玩笑。
云华心中将信将疑。
他实在是想相信的,但又实在是难以相信。
而且是打死都难以相信的那种!
“修为什么的,这只是小事,不重要。如此良辰,不可辜负,师兄,来,我们来痛饮一番!”
对修者来说,修为是小事,不重要?
云华直接无语了。
但此时,他却是被叶小叶的这话勾起了豪情。
本来么,他也劫尽光来,豪兴自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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