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辛关心地说:“我看新闻,埃及局势还是没有稳定下来,子健是不是回来算了?”
诗诗说:“也没有那么急着回来,他不去乱的地方活动就好了,我们在埃及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吃着吃着,说着说着,钱旦的手机又响了,是他领导的“夺命追魂Call”。
“伟中”是越往上越累,这个周六钱旦只是白天加了个班,领导们不知道在哪里研讨了一整天,晚上仍没散会。在会上,他们产品线某个由钱旦负责的业务指标排名比兄弟产品线靠后了,“赛马”没有赛赢别人,领导电话过来发泄了一通不满。
钱旦认为那是一项以他们软件产品的特点,很难和别人硬件产品去比较的指标,就不是应该放在同一赛道的“赛马”,但他没能把领导给说明白。
接完电话,回到餐桌,心情不爽了。
诗诗拿起手机打岔:“旦旦,你有‘微信’不?”
钱旦说:“有啊!去年‘微信’一出来我就注册了,玩了一阵子‘摇一摇’、‘查看附近的人’,被秦辛骂了,我就没怎么敢玩了。”
秦辛要诗诗评理:“你不知道他咧,什么‘米聊’、‘陌陌’、‘微信’全部第一时间注册,讲他是搞软件的,要跟踪业界动态,狗屁!他又不是做个人业务的,就是想学人家不正经!”
诗诗说:“你还‘陌陌’啊?真看不出来!子健在开罗无聊死了,一个人去了尼罗河边我们常去的那家餐厅吃饭,刚才给我发了几张照片过来,尼罗河的中午,真漂亮!”
三个脑袋凑近了,一起欣赏曾子健发的开罗照片。
诗诗没有告诉钱旦、秦辛的是,曾子健已经了结在埃及生意,即将低调回国;诗诗不知道的是,曾子健在开罗确实有为生意失利而焦虑,但并非只剩无聊。他不是一个人去的那家餐厅,他身边有位中国女孩。
那家餐厅名字叫做“o”,中文直译是“赌场”意思,却与赌场无关,只是在尼罗河西岸,距离吉萨“四季酒店”不远的一家河畔餐厅。
餐厅一半在岸上,一半在水上,曾子健和那女孩坐在最靠近河水,他以前和诗诗常选的位置。
一群开罗的年轻人在开生日聚会,音响里放起了生日歌,一个姑娘举着生日蛋糕,蛋糕上插着正在燃放的小烟花棒。这是餐厅为客人做生日聚会的习惯套路,眼前一幕对于曾子健来说若昨日重现,他和诗诗在此地遇见过差不多一样的生日聚会场景。
女孩长发及肩、1米7左右、相貌和身材有几分似这两年在电视上红起来的那个叫杨幂的女星。她望着曾子健,眼睛里有爱慕的光,嘴里说不完的话。
他们吃了一顿西式午餐,一个人要了牛排,另一个人要了鱼;一个人要了罗宋汤,另一个人要了法式蘑菇浓汤;两个人分享了一大盘由西红柿、黄瓜、洋葱等拌以橄榄油、醋而成的“东方沙拉”;点了提拉米苏、冰淇淋;开了一瓶红酒。
吃完之后,他们走出餐厅,沿着尼罗河边人行道走了不长一段路,一拐弯,进了尼罗河西岸的“四季酒店”。
酒店大堂人不多。墙边、角落、柱旁殖民时代风格的木桌上摆放着很多造型各异玻璃花瓶,瓶中白色玫瑰、百合插放得拥挤。酒店布置如世外桃源,温馨而异国情调。
曾子健扫视一圈,没有熟人,他握住了旁边女孩的手。
不过几秒钟,女孩把自己的手从他手中滑了出来。
他们进了电梯,出了电梯,在客房过道上一前一后,安静走着。
终于进了房间,房门在身后关上,女孩仿佛松了口气,赞到:“哇!这房间好赞!”
曾子健平静而自得:“你去窗户前看看外边。”
女孩走到窗边,叹到:“呀!能看到金字塔!”
曾子健走到她身后,一只手揽在她腰上。
女孩推却,转身往浴室走:“我先洗个澡。”
曾子健跟在后面,亦步亦趋,等她经过床边时,猛然在她背上一推。女孩“啊”的一声,伏倒在大床上。
曾子健压住了她,一只手去拽她牛仔裤,,,
事毕,女孩起身,嗔了一句“你今天好野蛮”,朝浴室走去。
她叫吴锦华,26岁,比曾子健小了12岁,比诗诗小了6岁,本科毕业,校园招聘进了“伟中”的销售部门,被外派至埃及。她在学校是好学生,在“伟中”是优秀新员工。
她读大一那年交了男朋友,是高一届校友。男孩毕业后出国,去了伦敦政治经济学院深造,拿到硕士学位后回国,在BJ一家投资银行工作。两个人至少在表面上,感情稳定,未来可期。
曾子健出卖“伟中”商业机密的事情因为没有证据,并没有人尽皆知,知情人纷纷调离埃及之后,了解他的人更少。他没有刻意接近“伟中”的圈子,也没有刻意远离。大家只知道这么一个留在埃及当地做生意的前同事。
他在2011年日子过得郁闷。信了当地朋友的邪,把钱投进了埃及股市不久,国家动乱,还没来得及跑,跌停、长达一个多月的休市,3月重新开市后,EGX30指数更是创下了开盘60多秒暴跌9.93%的记录。接着,生意一蹶不振,局势不见平定的曙光,他把老婆、孩子送回了国,独自留守。
他在马阿迪俱乐部游泳时遇见了吴锦华。
他和吴锦华一起游泳,一起买菜做饭,一起看片、追剧、听歌,一起玩游戏,一起利用局势稍定的间隙冒险外出。
除夕,因为时差,他们在尼罗河的下午向在国内的家人拜年。到了尼罗河的子夜,他们一起上了床。
曾子健在浴室洗澡,他想起了往事,这家酒店是他和诗诗的老地方,两个人有孩子前有时过来浪漫,儿子也是在这里怀上的。
他下意识里这是他的“老地方”,并没去想是他和诗诗共同的“老地方”。此刻,他没有觉着心理不适,他的人生不对任何已经发生的事情后悔、内疚。
他没有想过许诺给吴锦华未来,两个人甚至没有定义过这段关系。一个月前,吴锦华告诉他自己快要调动回国了,他想,也许无疾而终是最好的结局?这段关系既然从来没有宣布过“开始”,那么也不需要给予“结束”仪式感吧?
回忆刚才在床上片段,吴锦华比诗诗放肆,他有些舍不得。心想,是不是不需要结束这段关系?自己也要回深圳了,山水有相逢,尽管,他并没有告诉吴锦华自己的回国计划。
他认为男男女女之间花花草草的关系要达到动态平衡,关键是两个人期望要一样。那么,吴锦华期望的是什么?说不定自己想多了,人家压根没想过要你负什么责呢?
他洗完澡,回到房间,吴锦华靠在床头打电话,雪白被子下面露出一截小麦色皮肤,和诗诗的白皙不一样。
她说了句“亲爱的,Bye bye”,挂了电话。
她对曾子健莞尔一笑:“我男朋友,我快要调回去了,他在和我讨论结婚的事情,有个问题是我们将来把家安在深圳?还是BJ?”
曾子健望着她,觉得她的表情自然,没有尴尬,难道自己还要回答这个问题不成?他没吭气,走过去,躺在她身边,手从她肩头穿过,抱住她,冒出来一句:“你对我们,期望是什么?”
吴锦华听懂了他的问题,迟疑了一下,口气似乎有些勉强?她说:“期望是什么?呵呵,是满足身体上的欲望呀?”
她拿着她的iPhone 4S划拉,然后,侧过身体,顺势离开了他的怀抱。
她把手机放在床头柜的音响座上,阿黛儿沙哑、浑厚、有穿透力的歌声环绕在房间里:
I wish nothi for you too
Det me I beg
I"ll remember you said
Sometimes it lasts in love
But sometimes it hurts instead
Sometimes it lasts in love
But sometimes it hurts inste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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