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辰看着林棠这熟悉的神态,莫名松了一口气,心里也跟着安定下来。
“来我书房,详细说说看。”陆辰开口道。
林棠自然是赶紧跟上,陆辰在前面走着,景历在一边小步跟着,林棠看着他宽厚的肩膀,撑起深色的官服,走得沉稳慢步。
这样的步子,才是一个知府大人应有的样子吧?林棠心里想着,而方才那步履匆忙的陆辰,仿佛是假象一般的不真实。
可林棠却明白,那也是真实的陆辰。
林棠跟着陆辰进了书房,刚坐定便迫不及待地说了起来。
“大人,这个史家当真是不一般,伯爵府也的确气派,但是他家有个傻儿子……”林棠猛然一缩脖子,方才那一架的惨烈,让她瞬间倒吸一口气。
“他家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嫡出自然是继承爵位的,可小儿子是庶出,生母早逝不说,这小儿子小时候发烧又把脑子烧得不好了,这事您知道吗?”
陆辰看她急切的样子,示意景历看茶,嘴角微扬,“这种事情,本官又不是百事通,怎么可能知道的这么细,不过你能打听得这么详尽,也着实不易。”
“这还要多亏了杨四郎当初纨绔,认识不少富家子弟,这才知道史家有这样的小儿子,否则想要探查这样的事情,没有个由头还真找不到合适的途径去打探呢。”
“的确。”陆辰点了点头,“那钱庄又是怎么回事?”
“大人,您想啊,这小儿子痴痴傻傻的性格,就算是留给他家产,又能如何?很容易被骗走、偷走、甚至抢走,他没有保障,也没有爵位,以后万一有个闪失,他家里就算给他个金山银山也不行啊!”
“林姑娘,您别卖关子了,金山银山都不行,那什么山能不坐吃山空啊?”景历已经着急了。
“那就是……衙门的山啊!”林棠笑嘻嘻地,“大人,您看衙门做主,让史家按照规定将钱数上缴,而若干年后,史家的这位小儿子就可以从衙门里按月领取工钱,而咱们衙门没有任何损失,甚至可以赚取利息作为保管费,这个方法又简单又……”
“不可!”陆辰瞬间开口,直接打断了林棠的话,“林棠,你糊涂啊,衙门怎么能做要别人钱的生意?这和让他伯爵府直接买个官给史家小儿子有什么不同?”
“是啊林姑娘,你可能不知道,从咱们陆大人上任后,买官的行为已经被严加禁止了,更别提给衙门送钱的事情了,这账怎么走?显然不行啊!”
景历也忙跟林棠解释。
“啊……这样不行啊……”林棠皱着眉头,方才还觉得自己想了一个绝佳的方案,如今竟然是不能用的,真是可惜至极。
“那可以衙门做保,走别的钱庄的账吗?或者……”林棠想了几个法子,可自己又连连摇头,“哎,不成,若是那样的话,自然也吸引不了堂堂伯爵府,这样根本就谈不下来了,这可怎么办……”
“衙门不能过账,但是……”陆辰沉吟道。
“陆大人,伯爵府史家的大官家求见,说是来捐银子的。”一个小厮进来通报。
林棠的脸瞬间就垮了,只能有气无力地说道:“大人,我……我原本以为这事情十拿九稳,就喝史家的官家说我回来通报一声,让他赶紧来捐银子。
大人,不是我擅自做主,是这个事情太难谈,我想着早早拿到了钱……”
“好。”陆辰脸色淡淡的。
“大人您放心,我这就去和他说清楚,一定不会影响大人您的名声,更不会再往外说一句衙门收钱的事情,我现在就去!”
说着,林棠起身便往外走。
“你等等。”陆辰的声音却是慢条斯理,和林棠的焦急截然相反。
“来的是史家的大管家?”陆辰转头问那小厮。
“正是,大人。”小厮道。
“好,那你引到偏厅,本官见见他。”陆辰道。
“大人,这……这都是我的不好,还是我去吧!”林棠想着自己思虑不周,想要找个机会补救一下。
“那你跟着吧,毕竟这个法子是你想的。”陆辰起身。
林棠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果然拍马匹也没有全用,浪费自己一副要勇于承担的表演,最后还真是要自己承担……
“愣着干嘛,跟上来啊。”陆辰回头。
“好嘞!大人!”林棠赶忙又是一副狗腿子的样子,心里的苦楚说不出……这要是训斥自己几句没事,可千万别罚自己的月钱啊!
从上一次爹爹受凉咳嗽开始,连喝了几副药虽说症状变轻了,可一早一晚却依旧难受,且找不着病因,林棠本想着攒点钱再带爹爹去找个更厉害的医师看看,如今若是被罚钱,那爹爹的病……
哎……
“陆大人,在下伯爵府史家的大管事,鄙人姓王,是来给水库捐钱两的,您看看捐多少合适?”伯爵府的管家一见陆辰便客气又得体。
不愧是伯爵府的人,哪怕只是一个管事,和陆大人相谈的气质谈吐都比寻常人家的当家都要好上许多。
“王管事请坐。”陆辰抬手,他年纪和那人近半百的王管事相比,实在是太年轻,但他举手投足之间,却又无比沉稳。
“谢大人。”王管事又是一个得体的行礼,之后才坐到位置上,接着问道:“大人,您看水库的事情可以定下了吗?我们伯爵府能捐多少?最多能捐多少?”
林棠听着对方着急送钱的话,心中在滴血……
大人,让他捐,别拦他……让他一次捐个痛快吧……林棠明知不可能,心里还是呐喊着。
可如今不但不能让他捐上修水库的钱,还要向对方承认自己的错误,林棠简直欲哭无泪,但话还是要说的,否则等着陆大人开口,还指不定要怎么样呢!
“王管事,实在是抱歉啊,我之前和您说的那个方案,只代表我个人的观点,和我们陆大人的观点不符,也和衙门的宗旨相背,实在是抱歉。”林棠先开了口。
“什么?林姑娘,您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是衙门的人吗?你递的那封拜帖,不是替陆大人办事吗?怎么刚才说好的东西,这才过没多久,就变了?”
王管事脸色铁青,面对林棠,他显然不像方才对着陆知府那样客气。
“林姑娘,这说捐的人也是您,说变的人也是您,都说这衙门里的话一字千金,今天这钱,我们伯爵府,捐定了!”王管事斩钉截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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