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怎么了!”林棠立马急了,拎起裙摆撒腿就跑。
还没进门,林棠就听见一声声的咳嗽咳得撕心裂肺,她推门直冲,只见林老爷子躺床上,上气不接下气。
“大人,我爹爹的病又犯了,我得赶紧送我爹爹回去吃药。”
“快去把马车叫进来,”陆辰回头喊道,“景历,你去小厨房,把参汤秋梨膏拿来,给老爷子压口缓缓气。”
“是,大人。”景历急匆匆出了门。
转眼马车就备好了,只见林棠将爹爹扶正,很是熟练地弯腰斜着身子,一手撑膝一手用力拉,把爹爹背在了身上。
旁人搭把手都难的事情,被林棠很快地完成。她纤瘦的身量被压得很低,从后面看被遮挡得严严实实。
她抬脚身子微晃,弯着腰走得极快。
“扶一把。”陆辰在身后呵了一声,马车上的小厮跳下来给撑着林老爷上了马车,放下了帘子就要扬鞭子。
“大人。”景历端着碗赶了过来。
“林棠,给你爹爹压一口,路上也好顺气。”陆辰说着,抬手掀起了马车的门帘,一双带着泪花的圆杏眼看了过来。
“多谢大人。”林棠吸了吸鼻子,双手接过汤碗,扶起还在一声声咳嗽伴着喘粗气的爹爹,让他进了几口,又给他顺了顺气。
陆辰犹豫了一下,话在嘴边却没有说出口,他放下帘子只对驾马车的小厮说了一句快去吧,便再无言语地站在路边,看着马车走远。
“我走啦,我家发达了,要去庄子上吃香的喝辣的……”扎着小辫子的小林棠洋洋得意,上了马车。此一别两人便再也没有见过。
后来陆辰也进了陆家,生活虽然不尽如意,可至少吃穿不愁,他也曾几次回去打听,得到的消息都是林老爷带着小林棠走后便再也没回来过。
这就是你说的享福去了?
回家后,林老爷子喝了汤药,咳嗽的声音浅了一些,躺着床上精神也好了许多。
“这药都吃了许久了,怎么……”林棠抿了一下唇,怕爹爹难过便没再说下去。
“爹,您歇会儿,我去收拾收拾。”林棠说着拿起汤碗进了厨房。
没了爹爹在旁边,她面容倦怠地长长叹了一口气。
这病也是够缠人,虽然每次发病喝上药便会缓解,可喝了这么久还是没有痊愈,动不动就会发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起来。
她洗了碗放回去,却看见橱子里放着另一只药碗,而碗里的汤药只喝了一半,像是刻意剩下的,林棠心里咯噔一声。
她端着这半碗汤药直接进了房间,往爹爹面前一放,脸色十分难看。
“爹!我说了几遍了!郎中说该喝多少就得喝多少!你留一半下顿喝又有什么用?!咱们家里还有钱,就算没钱也不能从你药里省!”
林棠爹爹讪讪一笑,“傻棠儿,爹爹只是是今天走得急,没来得及喝完而已,平时都是按照郎中说的喝,一顿不落的。”
林棠看着爹爹这个讨好的笑,像个做错事的小孩慌乱找理由生怕被训斥一样,心都揪了起来,他可是曾经那个护佑自己无坚不摧的爹爹啊。
她摸了摸自己的钱袋子,都是些碎银子,而这药贵得很,自己只顾着说,可若是真没了药,怕是把家里剩下的全都花了,也买不了几服了。
“爹,如今伯爵府不肯定亲了,要不我们再想想法子,看能不能嫁……”
“棠儿,”林棠爹爹摆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如今爹爹也不想让你嫁什么达官显贵,你在衙门做事就很好,以后若是遇见哪个真心待你,嫁到个寻常人家安稳一世,那就再好不过了。”
“爹……”林棠眼角一酸低下头,看着自己腰间的那块腰牌,“爹,您放心,撑过这几天,等我忙完了手里的事情,定能赚好多钱,回来给您买药治病。”
“哎哟我的好棠儿,你爹爹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认识的神医一大把,过两日我朋友来,给爹爹送的药那都是用不着钱的,你就忙你自己的事,可千万别瞎废心思。”
“神医?跳大神的还差不多。”林棠反驳道,这托辞她从小不知道听了多少回,可从来没见过一个有谱的。
“爹爹,棠儿不要这衣服,这衣服……不好看。我们回家吧。”小林棠撅起嘴巴抗拒道,虽然爹爹什么都没有说,可她心里知道,爹爹这次出门不但赔了钱,还险些丧了命,脸上那道恐怖的疤痕也是那次留下的。
从卖米的四婶婶死后,没人照顾的小林棠便被爹爹带在了身边,看遍了人情冷暖,知道了生意难做,更明白了爹爹的辛苦。
“哪里不好看?爹爹的棠儿生得好,穿什么都好看,掌柜的,就这件了。”
“棠儿还有一件没穿旧的衣服,可爹爹的衣服都补成窗户格子了,爹爹买新衣服穿。”小林棠很是认真的说道。
“傻丫头,爹爹走南闯北认识好几个手艺了得的裁缝,已经和爹爹说好了,等这次爹爹路过他那里,就给爹爹做身新衣裳,好着呢!”
小林棠一听高兴地一边跳一边拍手,“真的吗真的吗?太好了,爹爹和棠儿都有新衣服穿喽!”
后来爹爹出去了很多次,小林棠慢慢长大,也逐渐明白,远方根本没有爹爹认识的什么手艺了得的裁缝,也没有称兄道弟的厨子,鞍前马后的小徒弟……
远方只有一个奔波劳累咬紧牙关却从不说的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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