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闭目静听的周烈王睁开眼睛,望着鬼谷子,面呈微笑:“雪儿妹妹、雨儿妹妹琴艺大长,鬼谷先生功不可没啊!”
鬼谷子起身叩拜:“草民叩谢王褒奖!两位公主慧根天成,一点即通,草民何敢居功?”
太后笑着对鬼谷子道:“本宫久未听到先生雅奏了,劳烦先生也弹一曲!”
鬼谷子再叩:“谢太后娘娘抬爱!不知太后娘娘欲听何曲?”
“就是雪儿、雨儿方才所奏,先生只弹首尾两节!”
“草民献丑了!”鬼谷子起身,走至琴边,双目微闭,在一阵静静的沉寂之后,陡然起指,果真非同凡响。
鬼谷子奏完,起身,作礼。
太后对两位公主招手:“雪儿,雨儿!”
姐妹俩款款走来,偎依在太后两侧。
太后一手抚摸一个女儿,轻轻说道:“听到了吧,这才是《高山》《流水》!抚琴在心,不在手!”
雪公主、雨公主各自点头。
太后正欲说话,内宰走进,在周烈王身边悄语:“王,太师求见!”
周烈王情绪好多了,略一沉思,微微点头:“宣他书房觐见!”
周烈王回到书房,颜太师已经跪在门口。
周烈王走过来,扶他起来,携他走进厅中,分主仆坐下。
看到老太师面色阴郁,周烈王知道朝中又有大事,且不是好事,盯他看了一会儿,说道:“您来就是有事了。说吧,什么事儿?”
“也算是桩好事儿!”
“哦?”
“燕公、魏侯于前日遣使朝觐!”
一听到“魏侯”二字,周烈王怒气来:“他魏击不是自己称王了吗,怎么又来朝觐?”
颜太师早料到他会有此反应,拱手道:“魏使是大梁令魏挚,呈聘书,攀亲王室,欲聘雪公主为公子夫人!”
“燕使呢?”
“燕使是燕太子姬常,亦呈聘书,攀亲王室,欲聘雪公主为太子妃!”
周烈王微微闭目,可看出他呼吸加速,胸脯起伏。
颜太师摸出聘书和礼单,放在几桉:“这是二位使臣分别呈送的聘书和礼单,聘礼不菲呢!”
周烈王伸手,不自觉地摸过几桉插着朱笔的玉筒,呼吸更见急促,胸脯剧烈起伏,身体随胸脯的起伏微微颤动,面部仍在竭力保持镇静。
玉筒被他越捏越紧,似要被他捏碎。
颜太师不急不缓道:“从聘书来看,燕公言辞甚恭,诚意具足,魏使稍显轻慢;从规格看,燕使乃是燕国太子,魏使则是魏国公子;从聘礼来看,燕使聘礼略略输于魏使!”
周烈王捏玉筒的手渐渐松开,看向颜太师:“诸侯争聘,是个好事。可雪儿只有一个,如何是好?”
“王勿忧!”
“哦?”
“二使之来,不为聘亲,只为争风!”
“魏侯称王,构怨于列国,燕、韩、赵、楚四国联兵伐之,赵乘魏人应对三国之时,袭取卫地,魏侯醒悟,示好三国,回头战赵,赵国败退!”
“魏候又趁赵国新君继位,朝政不稳时围攻邯郸,被赵、燕联军击退,战场双方各有胜负!”
“魏国遣使,欲攀亲王室,是想在道义扳回一城,燕国遣使,则是为了搅局。”
周烈王微微点头:“老爱卿可有良策?”
颜太师反问道:“臣问王,愿否将雪公主嫁予燕室?”
周烈王摇头:“燕地偏远苦寒。”
“王愿否将雪公主嫁予魏室?”
周烈王鼻孔里哼出一声,算是作答。
颜太师嘴角浮出一笑:“王既然不愿将雪公主嫁予任何一家,两家也非实意聘亲,臣只有一策,拖!”
周烈王眼睛一亮,急切问道:“怎么拖?”
“诸侯求聘公主,虽为国事,也为家事,王何不征询二位王叔,看看他们是何主张?”
周烈王豁然大悟,点头:“此议甚好!”转对内宰:“有请二位王叔!”
周烈王的两位王叔,均为周安王的弟弟,一个是二弟,一个是三弟,在辈分皆为周烈王叔父。
周安王传大位于姬喜,使两位王叔辅政,就倾向来说,两位王叔一个亲燕,一个亲魏,所以魏挚、姬常各自递交聘书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求助于两位王叔,待周烈王传召他们时,魏挚、姬常都还正在做客。
先说二王叔府宅,姬常将三个箱笼依次打开,里面是各色燕地物产,姬常更从袖中摸出一颗夜明珠,双手呈道:“此为公父亲赠,区区薄礼,还望前辈笑纳!”
二王叔接过夜明珠,拱手作谢:“燕公也太客气了,唉,说起燕公,老朽倒是有个愿,就是在有生之年到燕地走走,领略一下燕地的名山大川,风土物俗,只可惜……”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住。
姬常连忙拱手道:“前辈此愿,实乃燕人之幸啊。待雪公主嫁入燕室,前辈就是在下的叔父,在下定会使人迎请前辈入燕,亦必竭燕地物产美姬,娱乐前辈!”
二王叔捋须一笑:“果是如此,老朽不虚此生矣!”
恰在此时,内宰趋入,拱手道:“禀君,王召请!”
“呵呵呵!”二王叔看向姬常:“王召老朽入宫,想必是谋议此事了!”
姬常起身,微微一笑:“在下这桩美事就托给前辈了!”
他笑容敛住,拱手:“敬请前辈转奏天子,当此乱世,燕国聘亲周室,一心只为护卫天子,除逆降恶!”
“公父已将聘亲之事昭示列国,再无退路,天子若是不明,公父就会委屈。中原向无二王,魏人已经问鼎,势必不容周室,周室七百年宗祠,除去同出一宗的燕国,无人愿保啊!”
二王叔听得明白,打个寒战:“老朽…晓得!”至于三王叔,干脆就是乘了魏挚的辎车来到洛阳的。
车子将到洛阳东门,三王叔拱手道:“大梁令,这就入城了,老朽就此别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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