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黄渭、高敬奴之类武艺高强的人,自然属于墨侠,所以对锻造术并不精通。
江寒微微一笑,耐心的解释道。
“铁可分为熟铁、生铁、铸铁和钢。
齐国人用低温块炼法炼出熟铁,它像牛皮糖一样,没有走过高温的煎熬,体质柔柔弱弱,不能承受压力。
铁匠把烧红的熟铁搥打一阵子,去除大部分的碳,降低含碳量,让韧性增加,熟铁铸成剑的剑,很容易被利器砍断。
魏国人用高温炼铁炉锻烧,铸成高强度的生铁,很坚固,但没有韧性,因为高温状态铸造,技师没办法进行槌打,因此含碳量高,硬硬脆脆的经不起弯折,容易断裂。
高温铸铁含碳量太高了,不可以槌打,但秦国人发现只要长时间给它高温铸造下去,照样能脱碳,所以反复锻烧后,就能得到铸铁。
铸铁强度高,韧性足,是不可多得的铁器。
而钢需要的技艺就更加复杂了,经过长时间的超高温熬炼,还需要在表面渗碳,让钢更加坚固,整个天下,除了我们墨家,也只有楚国掌握了这项技术。
所以炼铁技术,各国中当以楚国最佳。”
高敬奴面露崇拜神色,钜子真是博学多才。
“多谢钜子解惑,那不知道楚国和我们墨家,谁的锻铁术更胜一筹?”
江寒敲了敲剑身,剑身发出了沉闷的声音。
“楚国这种钢剑,墨家五年前就能造出来了。”
……
十一月,宋国的雪下的有一些早。
冬日的风有些干冽,吹鼓着路人的衣衫,半空中的小雪洋洋洒洒,四处飘落。
路旁的屋檐上都铺上了一层雪白,几片雪花,落在树梢,化作了一片霜。
田襄子解下了身上的披风,系在了身边少女的身上。
“这么冷的天,你还跟着出来凑热闹。”
田玉儿的小脸儿冻的通红,说话时都能吐出一道薄薄的雾气。
“师公遗体归乡路过商丘,我当然也要出来迎接一下。”
“只是如此?”田襄子似笑非笑的看着田玉儿。
田玉儿眼中闪过一抹皎洁:“我还想看看那新任钜子有什么本事,竟然从爹手里抢走了钜子之位。”
“哎呦!爹,你打我干嘛!”
田玉儿捂着脑袋,眼泪汪汪的。
“休要胡言乱语。”田襄子把手收进了袖子里,无奈的说道。
“老师把钜子传给了小师弟,自然有他的道理,墨家钜子能者居之,你小师叔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
“是不是能者,试试才知。”
“到时候你可别哭着找我诉苦。”
“才不会呢!”
……
江寒仰着头,飞雪漫天,干冷的细雪散开,似轻歌曼舞,给宋国大地蒙上了一层薄纱。
“宋国的雪下的真早。”
“齐国的雪还要更早一些呢,十月末就开始下了。”
老黄笑了笑,露出了嘴里剩的不多的牙齿。
战国的雪,不同于后世的见猎心喜,天冷了,可是会死人的。
江寒一脸担忧的看着空中慢慢飘落的雪,这个冬天,不知道多少人没有衣衫保暖,不知道多少人家中没有余粮。
“钜子,前方三里处就是商丘。”
徐弱快步走到了江寒面前,抖了抖肩上的雪。
“好,加速前行,等雪厚了就不好走了。”
“爹,你快看,那边好像有一辆马车。”
城门下的田玉儿指了指远处的风雪,漂亮的眼睛眨了眨,她隐约看见大雪中有一辆马车越来越近。
“应该是钜子了。”田襄子快步迎了上去。
“田襄子,拜见钜子。”
田襄子径直跪在了已经没过踝骨的雪中,拜倒在地。
田玉儿虽然不情愿,也不得不跪了下来。
“师兄快快请起,我们墨家没有这些虚礼。”
江寒急忙将田襄子扶了起来,拍掉了他身上的雪花。
“哈哈哈,三年不见,师弟也长大成人了。”田襄子高兴的拍了拍江寒的肩膀。
江寒腼腆的笑了笑:“先生在阳城已经为我行了冠礼,取字子义。”
“好子义,莫要辜负了先生的重望。”田襄子眼中泪光闪动。
“田师兄。”徐弱上前一步,拱手见礼。
“景山你小子一定要保护好钜子。”
徐弱挠了挠头:“这是一定,我和钜子可是刎颈之交。”
“师兄,这个是齐国游侠黄渭,这个是宋国游侠高敬奴。”江寒介绍道。
“黄渭(高敬奴),见过田先生。”
二人齐声见礼。
“好,诸位快请,我已经在家中备下了酒席。”
“等一下,师兄,这位姑娘你还没有介绍。”
徐弱目不转睛的盯着田玉儿,眼神灼热。
“哦,这是小女玉儿。”田襄子哈哈一笑:“玉儿,还不快见过钜子!”
“田玉儿,见过钜子。”
耳畔传来了清脆的声音,如同微风拂过风铃,让江寒微微一怔。
“不必多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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