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想过肆厨，”胡学恺想起昨个儿消食的时候遇上了王大厨，聊了几句，“村里王大厨最近在招学徒，目前还没找着合适的，我瞧着你去试一试就挺不错。”

胡漫婉一脸赞同的看着爹，“方才我还向清凝提这事来着。”

村里好多靠手艺活儿谋生的最近都在招学徒，一向不带徒的木匠金巧手也难得地“跟风”看一波。宋清明在心里犯着嘀咕，没敢插话。

“我想经商，成为商人。”宋清凝冷不丁说道，她没敢把赚大钱说的那么直白。

在这山旮沓的村子里可经不了商，势必要出远门。宋清明想到这里，嘴里的饭不香了，着急地看向姐姐。

“经商啊，”胡学恺想了想，没记错的话，她娘张静文年轻时也十分有这方面的头脑，只是种种原因困住了她，这样想来，胡学恺倒想支持宋清凝一把，不过，“这些年出远门经商之人确实赚的盆满钵满，但也不乏穷途末路的。你现在还小，不如先留在村里历练一两年。”

这个提议倒也不错。宋清凝想了想，她的心智可不是只16的少女，有困难完全可以应付，就有些犹豫。

宋清明赶紧就说，“姐姐要出远门吗？姐姐是不是不要我了。”

小脸蛋上尽是委屈，宋清凝一瞧见他这双急得闪着泪花的眼睛，心软作一滩水，“姐姐不走，姐姐不会丢下清明不管的。”

说完就似笑非笑看向胡学恺回，“确是可以先试一试肆厨。”

“先吃饭吧，”宋清凝夹了些蔬菜块放进他们碗里，“这事我明天就去找王叔说说。”

面对这为数不多的佳肴，他们没再说什么，而是先填肚子。

在吃饭期间，宋清凝向胡学恺提了提关于住宿和吃食的费用。

宋清凝本不想麻烦胡家，但是既然聊定了，也不能白吃白住，该交的费用一点也不能含糊。

见宋清凝执意如此，胡学恺也不好推脱，收了钱，让他俩安心住着，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四人边吃边聊，好不快活。

期间，胡学恺注意到这个只跟着笑而不发言的男孩始终未将筷子伸向那道蔬菜大杂烩中。

以为他挑食，想当初胡漫婉也挑食得很，被他一手调教好了。

既然收他做学生，这点小毛病还得帮他治一治，胡学恺就擅自夹了一个红萝卜块放到宋清明碗里，边说“吃点蔬菜对身体好。”

目睹此举的胡漫婉立马就回忆起小时候的事儿，取笑爹说，“爹爹可别强人所难了，待会儿把清明吓跑了你可就没有亲传弟子了。”

亲传弟子？疑问在宋清凝脑海中一闪而过，不过她先替不能吃胡萝卜但不忍拒绝先生好意的弟弟解围。

“先生有所不知，我这弟弟啊吃不得胡萝卜，沾上一点儿就浑身起红疹子，”宋清凝不禁想到宋晓宇也对胡萝卜过敏的事儿，眼神飘了一瞬，眼睛里很快就转为内疚，“这事怪我，净想着让这道菜丰富一些，一时忘了这事。”

后话宋清凝是看着宋清明说的，宋清明一点没责怪她，赶紧冲姐姐摇摇头说，“不怪姐姐，姐姐煮的鱼可好吃了，我吃鱼就行。”

两姐弟互相看着，完全没瞧见胡学恺听到宋清明吃不了胡萝卜时震惊的反应，他又细细打量了宋清明几眼，眉宇间竟与他那最得意的学生更相似了。

宋清凝看向胡学恺时，胡学恺的脸色已恢复正常，她很快就扯开话题，“听漫婉的意思，先生是打算将清明收为亲传弟子？”

胡学恺成立私塾以来，只收了一名亲传弟子，也是他最得意的学生，出师后在京城独立待了几年，终于考取了功名，在京城当了官。

他这弟子什么都好，唯一一点，八年前是他最后一次见他，从此再没见他回来看他一眼。

村里人都说他这弟子是白眼狼，也猜测他这么多年不再收亲传弟子，是怕再养出一个谢道宇。

胡学恺想了很多，想的入神，宋清凝没好意思继续开口打扰他，胡漫婉喊了一声“爹”。

立马就把胡学恺的思绪拉了回来。

看着满眼期待的宋清凝，胡学恺肯定地点头，“清明学识功底还算不错，脑瓜子也确实灵活，日后定能大有作为。”

听到胡学恺这样夸弟弟，宋清凝比宋清明本人还不好意思，笑着说，“往后还得仰仗先生。”

立刻想到一事，“既如此，那清明明日可得好好行一行拜师礼。”

胡学恺并不是个死板的人，但这点礼数在他看来是不能省的，就点头回应宋清凝。

那得好好准备一下。宋清凝在心里想着。

等四个人吃完了饭，俩女孩收拾碗筷，胡学恺一如往常出门消食，带着宋清明。

宋清凝抢着要洗碗，胡漫婉就先去洗澡。

等胡漫婉洗完了澡出来，想着让忙活了一天的宋清凝也赶紧去洗浴放松下来，见她坐在梧桐树下发呆，就走过去问她，“清凝，你在想什么？”

“想明天拜师礼的事，”宋清凝微蹙着眉叹了口气，“这束脩六礼可怎么办才好……”

“我当是什么事呢，”胡漫婉一屁股坐下，摆摆手，“这六礼家里都有啊。”

宋清凝恢复精气神，带着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胡漫婉。

“你不信啊？”胡漫婉立马站了起来，拉起宋清凝，“走，我带你去看看。”

说完，胡漫婉带着宋清凝将整个三合院逛了一遍。

代表谢师恩的肉干就挂在院子里的竹竿上，象征业精于勤的芹菜在灶房里，象征启窍生智的龙眼干和苦心教学的莲子在胡漫婉房间里柜子的抽屉里，象征早日高中的红枣和宏图大展的红豆在院内靠墙的竹篓里。

这样，宋清凝安心了许多，又想起了旁的，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胡漫婉就看穿了她的心思，“行了清凝，你就别操心了，我爹年轻时又不是没收过亲传弟子，该有的流程和东西啊，我爹都会解决的。”

说完就劝宋清凝赶紧去洗浴，宋清凝犹疑地点了下头，说实在的，她也是个嫌麻烦的人，只是事关宋清明，她不自觉就想操心。

过于急切想要弥补在现代给弟弟宋晓宇造成的不可磨灭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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