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洛希一针见血的评价,让吴望的心头猛地一颤。
那个曾经在他信中善解人意的高一小姑娘,如今却成了洞悉人心的心理治疗师,将他内心的明暗一眼窥探,赤果果地放到台面上,拿给他看。
只是当时的吴望,隐瞒了自己的身份,彼时的他刚被确诊为强直性脊柱炎,出于内心的极度自卑,吴望在信中对自己的那个笔友,说自己也是个女孩儿。
这十年来,吴望一直将“何洛希”这个名字当做他生命中的光,即使来往通信只有短短的小半年,但吴望却将他们两人之间的七封信,好好的珍藏着。
但很显然,不知道吴望真实姓名的何洛希,却根本没有认出眼前坐在轮椅上的这个人,就是她曾经的笔友。
还没等何洛希分析结束,吴望看着何洛希那捉摸不透的表情,整个人忽然激动了起来,音量不自觉地提高了不少。
“那你以前交过笔友吗?”
何洛希微微皱起眉头,稍作思索后沉吟道:
“嗯,以前上学的时候,是有个互通信件的朋友。”
“你还记得他吗?!”
如果肢体的能量可以支持吴望的话,估计他放在桌子上的手肘,都要撑着他起身,凑到何洛希面前,好好地问个清楚。
“嗯,几个月前还收到过信。”
“那你为什么……”
吴望脱口而出要质问何洛希为什么不回信的话,一说出来便意识到不对,于是立刻改了口。
“那你们还有联系吗?”
何洛希对于吴望这种突然反客为主过来问她问题的行为感到反感,于是舒了一口气道:
“有没有联系不重要,本来就是为了完成学校的一个任务而已,只是我不清楚吴望先生一直向我询问笔友的事情,是跟今天你的诉求,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我倒是……很感兴趣。”
何洛希将下巴轻轻地放在双手交叠的手背上,胳膊肘搭在桌面上,表现出想要倾听故事的饶有兴致。
然而,吴望的脸上,和眼睛里,却兜不住心里的情绪,将它原原本本的展现在了何洛希的面前。
“没有,没有联系。”
言语上的双重否定,刻意强调,表示着当事人内心的不确定,或者是,他一定想要掩饰着什么。
必然的,什么都逃不过何洛希的眼睛。
何洛希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容,心中已经猜出了大半,她看了看桌上数字时钟显示的时间,对着吴望轻声问道:
“那你还有什么对我说的吗?”
吴望局促地眨了眨眼睛,用力地摇了摇头:
“没有了,没有了。”
“那很好,今天我们的问询,就到此结束。”
何洛希说着,扬起了下巴,按下座机的通话键就要准备通知杨宁南,让吴望的父亲进来。
但吴望却舍不得似的,指尖吃力地扣在桌面上,抬头看向何洛希的眼神,带着难掩的期待。
“那下次复诊是什么时候?”
何洛希坐在旋转椅上,已然侧过了身在桌子上翻找着什么东西,听见吴望突然出言问她,便慢慢地转过来,轻轻抬起眼皮,望着坐在侧对角的吴望,神情忽然变得十分真挚。
“下次可以不用来了,依我的判断来看,你可能只是需要一个可以倾诉的人,我这里一个小时两千的咨询费,没有必要。”
的确,今天的问询,是吴望以性命相逼才换来的这么一次见到何洛希的机会,而吴中白夫妇对于他无条件的溺爱,才是吴望愈发肆无忌惮的罪魁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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