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恨水并没有先手发难，而是说了句乏了，就径直贴墙而坐，抱刀假寐，以不变应万变。

夜色渐深。

山上的风声更大了。

但屋内几人的气息声却很清晰，苏恨水静静地留意着几人的变化，一口气悄然沉入丹田，只等势头不对，那这屋内的五人，必然是他刀下之鬼。

也确实和他猜想的一样，他在假寐，另外五人却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盯着他怀里的刀。

他们是脚夫不假，是流寇也不假，一路过来，杀人越货，东抢西夺，脚夫的面子，流寇的里子，既能掩人耳目，还能扮猪吃虎。可惜不长眼，在关中遇到了一位豪侠，八个弟兄三个被杀，亡命逃窜之下，才来到这小小山城，本想着歇息一晚，明日过河，可谁曾想遇到了苏恨水。

事实上连日奔逃下来，他们几人早就惶惶不安，唯恐那豪侠追杀而至，故而看谁都觉得与那人有些关联，再见苏恨水孤身一人行至此处自然心有戒备，出言试探。

原本想着今夜一过各走各路，可再看苏恨水怀中的刀子，几人却是生了万不该有的贪念。

这竟是一把古刀，而且极有可能是世间罕见的神锋，若是到手，届时拿到黑市怕是要卖出天价，只把几人瞧的心头火热。

但他们又不敢轻易动手，却是要等苏恨水熟睡之后，弟兄几个齐上，乱刀之下，不出一时三刻保管此人化作一摊血泥。

可谁成想，苏恨水睡没睡熟先不说，瘦汉正谨慎瞧着，忽听身旁响起几声猪叫似的鼾声，他身子一震，扭头瞧去，一看之下气的脸都绿了。

就见自己的两个弟兄正半低着脑袋，打着呼噜，嘴里还说着梦话，哈喇子都流出来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玩意儿！”

夜已三更，眼见两个弟兄这副模样，瘦汉心头一狠，想着干脆不等了，索性直接出手。

可就在剑拔弩张，千钧一发的时候，窑洞门外，却冒出几声动静。

“咳咳咳……”

那声音听着就像是喉咙里卡着一口老痰，咳不出来，咽不下去，沙哑的厉害。

仿佛门外站着个小老头，正对着门咳嗽呢。

这一声来的很是突兀，那瘦汉一口气刚刚提起，正待拔刀出手，却被这声怪响惊了个激灵，一口气泄的差点没尿在裤裆里。

“谁？”

他扭头喝问。

怎料接下来的一幕却是把众人吓得毛骨悚然，魂不附体。

但见一股阴风倏然从那窑洞外挤了进来，似是在众人的脖领子里转了一圈，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又像是有那小鬼凑着肩膀吹着气，骇得人毛骨悚然。

突然，就听窑洞里冒出个声儿来。

“徐老大！”

那瘦汉一字不发，眼珠一翻，仰面就倒，气绝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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