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大人荣升千户之职,下官西川堡百户贺文昌特来道贺!”一个身穿百户官府的中年人满脸笑容走进千户府大堂,手上提着自己花了十两银子买回来的贺礼,既心痛又紧张,生怕董瑞林是个不好相处的上官!
“下官川沙堡百户贺川见过大人,恭喜大人荣升千户之职!”第二个中年人不卑不吭走进大堂。
跟贺文昌相比,他提过来的贺礼要寒酸很多,价值不超过二两银子。
“下官林山堡百户林谭见过大人,恭贺大人荣升百户之职……”跟前面两个百户相比,林谭的年龄更小,应该不超过二十五岁。
不仅手上提着的贺礼非常寒酸,身上穿着的官服也很破旧,全是褶皱,一看就知道穿了好长时间……
仅仅一盏茶功夫,七个百户全部进入大堂,一个个伸长脖子,眼巴巴看着坐在主位上的董瑞林!
“本官知道你们这么着急见我是为了什么?”董瑞林没有那么多小心思,把大家表情尽收眼底后就开始说话。
“新官上任三把火,你们担心本官的三把火烧到你们身上,影响到你们从军户手里捞银子!”
“还担心本官胃口太大,增加你们上供千户所的银子数量,从你们手里抢好处!”
好几个百户被董瑞林戳中了心思,刚刚还是平静的脸色瞬间闪出一抹尴尬。
赶紧朝董瑞林抱拳道:“下官不敢,大人言重了!”
“大人是青村千户所千户,下官从今以后肯定唯大人马首是瞻!”
看到已经有人向董瑞林表忠心,几个才反应过来的百户顿时捶胸顿足,暗恼自己反应太慢,让别人抢了先,不甘落后道:“大人,下官今后也唯您马首是瞻,您说让下官干什么就干什么,保证没二话!”
刚才还是安静的饭桌一下子变得乱哄哄起来,几个百户争着抢着朝董瑞林表忠心,生怕自己晚别人一步,引起千户大人不满。
董瑞林眉头不自觉就皱了起来,果断拍了一下桌子:“好了,废话就不要说了,你们什么心思我清楚,你们自己也一清二楚!”
“咱们言归正传,你们应该特别在乎本官上任后,会不会动你们的利益!”
“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先要问你们一些问题,关系到你们今后的利益会不会受损,希望你们如实回答!”
好几个百户露出一副若有所思表情,一脸心虚等着董瑞林开口。
川沙堡的贺川似乎并不怎么担心,眼睛直视董瑞林,一脸镇定回答:“大人有什么问题尽管问,下官肯定知无不言!”
董瑞林听完就看向一旁的林山堡百户林谭,林谭马上开口:“大人,下官行的正坐的直,没干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儿。大人有问题尽管问,下官保证如实回答!”
“先跟我说说你们管理的村堡还剩多少军户,多少家属,他们靠什么谋生,川西堡的贺大人先说!”董瑞林指着自己印象最深的贺文昌。
这个印象并不是好印象。
他是所有百户中最胖的一个人,肥头大耳,官府也是最新的,送来的贺礼也是最有价值的。
从这几方面分析,贺文昌应该是所有百户中最有钱的一个。
贺文昌非常激动。
能被董瑞林第一个点名,肯定是被董瑞林盯上了,说明自己花十两银子买回来的贺礼没有送亏,赶紧开口:“回禀大人,川西堡是青村千户所条件最好,良田最多的一个村堡!”
“全堡有四百多亩良田,每年可以收获九百多担粮食,一口吃的还是有的,很少有军户逃亡!”
“现在全堡还有96个军户,家属435人!”
“农时种田,闲时熬盐贴补家用,还算能过得下去!”
董瑞林一听就释然了。
手握那么多粮食,还有军户熬盐分成,村堡的收益肯定非常高,怪不得他是所有百户中吃最胖的那个,继续问:“减掉每年上交千户所的利益!”
“贺大人你每年的饷银能到手多少?可以从村堡捞多少银子?”
“这?”贺文昌犹豫了。
没想到董瑞林问得这么直接,开口就想知道自己每年的真实收益。
董瑞林笑了一下继续道:“你别想瞒着本官,郑千户离开千户所时把该说的都跟我说了,本官现在就想听你亲自说出来!”
“我可以向你们保证,不管你们每年收益是多少,本官都不会眼红,也不会杀鸡取卵,做出那种巧取豪夺的蠢事儿!”
董瑞林开口就把贺文昌后路给堵死了,不得不把自己的秘密说出来:“禀告大人,下官每年的粮饷全部加起来应该有百两纹银。”
“因为朝廷经常克扣卫所钱粮,如今下官能领到五十两纹银就不错了。”
“至于村堡里的好处,因为川西堡有几百亩良田,各种收益肯定比其他村堡高一些。”
“减掉每年上交千户所的利益,下官每年可以捞到七十两银子,加饷银总共一百二十两!”
朱以派扭头看向另一个百户:“你呢?”
“启禀大人,下官每年可以收到饷银大约五十两,还能从村堡捞四十两银子的好处,总共九十两!”
“全堡还有76个军户,家属298人,良田121亩,军户们主要靠熬盐跟打渔为生,日子过得非常苦,经常吃了这顿没下顿,军户逃亡非常严重!”
这个百户说完,不等董瑞林开口,旁边另一个百户主动站起来:“启禀大人!下官负责的村堡还剩82个军户,家属346人……每年的饷银跟好处加起来总共有105两纹银……”
董瑞林表情波澜不惊。
虽然这些百户想尽一切办法从军户手里捞银子,但手底下的军户太穷,还要把捞到的大部分好处分给上官……
辛苦一整年的收入还不如江南一带的小地主,最高都没超过一百二十两纹银。
很快饭桌上就剩贺川跟林谭两个人还没汇报。
全都一脸窘迫坐在椅子上,似乎很不好意思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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