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妞边抽泣边说:“三爷爷,这个家没法过了,地里家里的活俺一个人干不说,他还天天去赌,五十亩地输得剩下不到二十亩了。两个觅汉早就用不起了。”
于昭湘听说这话,大吃一惊,问黑妞:“这是啥时候的事啊?”
“就打今年才开始的。”
他不是怕你吗?你就不会管着他点?”
黑妞听于昭湘这样说,脸红了一下说道:“俺哪敢管他啊,他在外面耍一天不说,回家吃饭,饭食但凡有个咸了淡了的,他就立马把菜泼到俺的头。”
说到这里,黑妞的无限委屈涌心头,禁不住放声大哭起来,哭得浑身乱颤!
于昭湘心头火起,问黑妞加官现在在哪里,黑妞说还能在哪里呢,肯定是在崔富贵家掷骰子搓牌九。
恰在这时,外面训练的保安队员们回到了所里,于昭湘命令朱立祥:“带人去崔富贵家,把所有赌博的带到保安所里来。”
朱立祥带着人离开保安所后,于昭湘打发人去不远的村公所把村长于昭顺叫到自己的保安所里。
于昭顺刚到保安所,朱立祥带着加官、崔富贵等七八个人就过来了。
起初崔富贵死活不过来,朱立祥抹下脸来对他说:“怎么?老崔,还得我们队长亲自来请你不成?”崔富贵这才不敢不来。
朱立祥把这几个人排成一队站在于昭湘和于昭顺面前。
于昭湘一句话不说,在这一干人前面走了一个来回,把每个人的脸面端详一遍。
这一端详让所有的人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看完这些赌博的人,于昭湘突然侧脸问于昭顺:“老六(于昭顺排行老六),咱们村对抽大烟耍大钱的恶习好像有过惩罚措施。”
于昭顺赶紧说:“有、有。”
“念几条给他们听听。”
于昭顺知道于昭湘要吓唬吓唬这些人,就捡几条重要的念给他们听。
这些人也太不像话了,尤其崔富贵。
崔富贵家里开着小饭馆。
自古道紧盼着的庄稼耍笑着的买卖,崔富贵整天闲着没事干就在家里坐庄耍钱。
这个家伙有一项本领,掷骰子要几得几,猜铜钱可以在手往铜钱放时把铜钱吸起来翻个个。这样一来,原本看着是正面向,打开手一看是背面向!
村里像加官这样手里有几个闲钱的富户子弟甚至邻村的好赌之人都他家来耍钱。整日整夜在崔家赌博的人连饭都在他家吃了,所以崔富贵又干了一项拉屎扒地瓜捎带扑蚂蚱的活儿。
凤鸣村的村规村约是凤鸣村一十二大姓共同约定俗称的一项规定,对于违犯村规民约者的处罚手段,各个时代都不相同。碰到执事严厉的村长执行起来就丁是丁卯是卯的,碰到好和稀泥的村长往往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于昭顺是老好人,孟宪仁抽大烟败了家,他对孟宪仁几乎没有一句谴责之语;崔富贵在家开赌场他心知肚明却听之任之。他今年六十多岁了,得罪人的事不想干了。
听于昭顺念着村规对赌博的处罚方式,这些人都没有放在心,因为这几年赌博的太多了,也没见真正地罚过谁。
看着这些人满不在乎的样子,于昭湘知道他们肚子里想什么。
等于昭顺念完了,他问于昭顺:“老六,你看应该怎样处罚这些人呢?”
于昭顺又想和稀泥,说,这次就算了,下次再捉到他们赌博严厉处罚,绝不容情。
于昭湘站起身来对这几个人说:“本人是保安队长,对本镇的治安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自古道:赌徒桌出贼情,烟花巷里出人命。自今日起,本人要严查抽大烟耍大钱的,捉到之后按律处治,绝不容情。今天的事就免了吧,下不为例。”
这些参与赌博的人捧着一颗心来,如释重负地走。心想,于老三不过如此。
加官特意被于昭湘留在了保安所。
人一走,他就和于昭湘嬉皮笑脸起来。
于昭湘把所里所有的人都打发出去,屋里只剩下他和加官两个人。
于昭湘问他:“老加,听说你脾气见长啊,把你媳妇收拾得面条似的,快说说你的法子,我回去收拾收拾你三奶奶去!”
加官嬉皮笑脸地说:“有什么法子,我告诉你说三爷爷,以前我是怕她,好家伙,被她压在身子下面动都动不了。现在形势不一样了,所谓彼消此长是也。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她不得给我当孙子?”
于昭湘恍然大悟,但是他不解地问加官:“生不出孩子焉知是她的问题,或者是你的原因呢?”
加官道:“笑话,只有母鸡不下蛋,几曾见过不踩鸡的公鸡。”
“既然这样,你何不休了他?”
加官笑着说:“休了她?休了她我哪里找这样不花钱的蛮姑去?”
不曾想于昭湘脸色一沉,厉声说:“你不休她就要听她的话,告诉你,再去赌一次我砸断你一条腿信不信?你说黑妞不能生孩子,我看是你不能生,黑妞跟了别的男人早就男的女的一大炕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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