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打算正月初九回省城的于昭秦想在回去之前把父母的烦忧化解掉,所以听到父亲的指使,他连早饭都顾不得吃了。
于广源把老大老三弟兄两个直送到村口才回家。
回到家的他坐下来抽出一支烟卷——于昭秦从省城捎回来的——拿火柴点着,刚刚抽了两口,却听见大门外有车马之声。
正是正月里走亲戚的时候,他以为又有亲戚门了,强打精神出去迎接,却看见两个儿子回来了,后面跟着另一辆马车,车坐着他的亲家兼内弟李百顺。
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涌心头,他的心坠下去,坠下去,脸色变得黑青黑青,身子几乎站不住。
看到内弟走到自己跟前,他竟然连打招呼的力气都没有了。
李百顺看见他的脸色不对,急忙前扶住他,搀着他的胳膊往院里走。
等他们在客厅里坐定,于昭秦对父亲说他们在路碰到舅舅正要来咱们家做客,所以他们就跟着回来了。
听到儿子这样说,于广源稍稍松了一口气。
于昭秦和于昭湘都出去准备酒菜去了,于广源的妻子李氏在旁边陪着聊天。
看到屋里没有外人,李百顺犹犹豫豫地对姐姐和姐夫说:“姐姐、姐夫,三和红霞的事情该有个了结了。”
声音虽然不大,但在广源夫妇耳里无疑是一声惊雷,夫妻两个人都无言相对。
过了好大一会,李氏才小心翼翼地问兄弟:“你打算怎么办呢?”
“能有什么办法?不过就是当着镇长和媒人的面解除婚约就是了。”
于广源刚要说话,李百顺摆摆手制住他说:“姐夫,你们对红霞的好我们都知道,就是三对她也没有什么不好。可是……唉!”
顿了顿,李百顺又说:“红霞心里到没有什么,但是外面说什么的都有,她的心里承受不了啊!”
于广源和李氏知道大年初一的事情一定传到李百顺的耳朵里去了,他们俩无言以对。
看到姐姐和姐夫垂头丧气的样子,李百顺劝道:“姑舅亲,姑舅亲,砸断骨头连着筋,解除婚约我们还是亲戚,就是三和红霞也不会有什么隔阂。”
于广源和妻子李氏知道,李百顺说这句话之前已经是考虑了不是一时半霎的功夫了,两年来他们承受的压力不比自己少;李百顺这个人为人和做买卖都是谨慎小心,事不考虑万全不做,话不考虑周全不说。
既然他把这件事摆到了桌面,事情已经是不可挽回了。
绝望之极的于广源还是作着最后的努力,他用近乎哀求的声音问舅子:“难道就一点余地也没有了吗?”
李百顺苦笑了一声,说:“您说呢?”于广源夫妇无言以对。
“我和你姐姐对不起你和弟妹啊!”于广源发自肺腑地说。
“姐夫不要这样说,人做事都是往好处做,但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红霞和三都年轻,早分开对他们两个都有好处。”
“兄弟啊,你叫姐夫怎么在人前行走啊?!”于广源哭丧着脸说。
李百顺看到姐夫的样子心里不忍,沉默了一会才说:“姐夫,别说是你这个年龄,就是我和红霞他妈下半辈子都是为儿女活着了,何苦让儿女为了我们的脸面而强扭在一起呢?我们这样做图个啥呢?”
“红霞的意思呢?”李氏终究是不甘心。
“她你还不知道吗,什么谱路也没有,全听我们老人的。”
看到事情无可挽回,于广源只好压抑住失望的心绪,叫于昭湘到跟前,对他说:“今天你舅舅来想告知你一声,红霞要和你解除婚约。你还有什么话要说没?”
一点也没有思想准备的于昭湘愣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看到儿子一锥子扎不出血来的样子,李氏又气又急,她前一边用手使劲拧着儿子的胳膊一边说:“红霞从明天开始就不是咱家的人了,你知不知道啊!?”
声音中已经带着哭腔!
不知云里雾里的于昭湘压根也想不到会有这么档子事,一股无名之火在他的心中升腾:不明不白地就走了,就不再回来了,世的女子还有比这薄情的吗?她无情我无义,夫复何求?
他把满腔的愤怒压回到肚子里,尽量不露声色地说:“走就走吧,天底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话语冰冷,让人心底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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