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三儿走进香烛店:“纪前辈,还未好么?”
纪金仙拍着手:“完事了!”
随手又一个洁净术,却是扔商三儿身上:“这等小术,你也该学学,走到哪都干干净净的!”
鬼婆婆身上就已整洁许多,定也是她施的术。
商城主只叫屈:“我事儿多,师父传的术还有一堆,哪得空学?”
阿丑难得开一次口,腼腆着:“我会,往后帮哥哥施洁净术!”
商三儿:“那先谢兄弟!走罢,归家去!”
哥哥兄弟的关系,便都坐实。
纪红棉对鬼婆婆道:“小道友晚间请咱们吃饭,你归拢归拢,等人送物件来,也上他府里去!”
马童氏应:“好!”
等她带阿丑、荷叶,随商三儿走过十字口,清净了九天的西正街上,骂战又开启。
陈婆婆回家,是憋着好多气的。
出门前,城主给四位九阶的谢仪,本以陈婆婆的最重。多宝阁愿出两百叶收得子枣,还是有价无市,真遇着想要的,三百叶也卖得出去,比屠壮他们都重,但已变了局面,鬼婆婆能出产,绿柳城往后再不会缺,给陈武两口儿讨一枚不难,且等那两位地仙当上地龙山山神,也要试着种枣,用不得多少年,价就要大跌。
百年前,得子枣一枚值个八九叶。
同样冒死与九阶大地仙斗一场,比起那三位,陈婆婆已是巨亏。
乖孙有好处拿,她在财物上也不是太看重,但这还只是第一层气恼!
这得子枣,鬼婆婆一直藏着掖着,人人以为难得,小龟孙第一枚给张果果后,陈家都以为断了指望,乖孙只得任命做小,白让那商家议定了媳妇!
已议定的婚事牵扯东山郡吕氏,比她一个九阶人仙要紧,已不能毁约,将来乖孙便借得子枣产下孩儿,也再没正室指望,可不冤得慌?
这是第二层气恼!
事瞒不住人,等张果果晓得,定要常拿来说嘴,戳她陈婆婆面皮,第三层也就有了!
于是,怎也要先下手为强,先得个痛快!
金仙在西正街时,放不开吵,陈婆婆还只忍着,等纪红棉等离开,便跳出成衣店,对着饭馆就是一顿大骂。
九天没得吵嘴,张果果也嫌不爽利,哪会只挨骂?
今日陈婆婆战意浓,胖大婶毕竟有身孕,不敢鏖战太久,吵到嘴皮干,就抚着肚子认怂,偃旗息鼓回饭馆后院去。
没了对手,陈婆婆气尚未出完,意犹未尽,跺跺脚,转头又进香烛店。
先前那场吵,已叫车马行前晒太阳的两个老朽笑了半天,车马行里也涌出群看热闹的,见她再进香烛店,都等看好戏。
不想见陈婆婆进门,马童氏先开腔:“你…去…寻…利…索…的…吵!”
鬼婆婆说话都难,与她吵架,可不急死个人?
温吞迟缓,向来是急性子的克星。
陈婆婆憋了一阵,甚不甘心,骂一句:“你个等死的老婆子,棺材里藏枣,任价涨得再高,还能再带进棺材去?没好报的害人精!”
马童氏还是一字一顿:“别…个…叫…你…针…婆…婆,叫…我…抠…婆…婆。”
抠婆婆?
鬼婆婆原是个老抠搜,把小心眼的针婆婆气得不成,那绣着芍药的翘头履猛踢两脚门,方回成衣店去,接着与儿子媳妇怄气。
商三儿领金仙娘俩,加个丫头荷叶,一起回府。
今日十字口,屠壮先走过,接着衙兵、韩思等来往几遭,韩家姐妹便晓得城主已回来,都在各自铺里坐着,哪也不去。
先路过酒坊,窕妹不顾他身旁客人,在里面叫:“琼花露已卖光,城主回来,紧着酿……!”
说着话,才看清阿丑的容貌,后面的话顿断掉。
上回酿酒,还是去千丘荒地之前。
但酒坊只留一池酒卖,两个多月卖光,商三儿也不觉生意多好:“我府里还有,与我老娘说一声,先拿来应急就是,哪就急了?”
窕妹缓过神,应道:“就是你府里的也卖尽,方才着急!”
商三儿吓一跳:“几时卖完的?”
窕妹答:“你出门前,我这还剩三百多斤,但四天前来了队人,口气大,有多少都要,我寻老夫人说了,把存你府里那一千斤也搬来卖他!”
上回酿三池酒,酒坊一池、奇珍阁一池、城主府存一池,都是千斤。
还好,因屠壮说这琼花露镇些时日,味儿会更好,当初第一回酿的酒窖还存了些,狗背上也还有,不至于就没招待金仙的。
看看酒坊里的窕妹,纪红棉笑道:“是妖鹏城买去的,于那城摆摊,也是一叶五斤半,宁家情愿亏损些,也要多笼住商队。”
窕妹听得发急:“哎呦!那往后再来,我不卖他了!”
“他又不少给功德叶,卖谁不是卖?傻么?”商三儿倒不在意,昂着头:“宁家亏得起,任他来买!”
这事要发生早些,他定没那么好说话。
但眼下,金仙所给三种胭脂、一种香胰、浣纱织锦之法,都已到手,等买料子做出来,看宁家可还堵得住!
真要惹得三爷不痛快,等马宽、梅兴两位哥哥在地龙山站稳脚跟,传句话过去,妖鹏城往西去商道都能断掉!
再财大气粗,把绿柳城产出的好物买光去,也有宁家哭的时候!
纪金仙没说话,笑吟吟地看他装大气。
“得闲就来酿新酒,走哩!”
走过酒坊,杂货铺里窈娘坐着,也在装样儿,没事般逗那黄鹂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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