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大婶还他白眼:“他长得俊些,老娘乐意!”
曹四放下碗,咧嘴“嘿嘿”笑:“老三,我早说你长得只叫周正,与俊丁点不挨边!”
商三儿郁闷着,正想还嘴,外间突有一声骂:“不害臊的浪婆娘,差着多少年岁,长得俊又怎的?还能叉开腿,叫他爬进去舔?”
门槛上赵老头、屋里三个齐扭头。
陈婆婆杵着根棍子,刚从成衣店里颤巍巍走出。
她终于能下地,这是头一遭出门。
偏今天又是眉儿发病,不可算好日子,便站起来也觉沮丧,还没出门,对面张果果一句“怀着孩儿哩”,听来无比刺耳!
本该是乖孙的孩儿,被对面婆娘抢了去!
憋着的气顿时寻着目标,没出门先开骂!
浑家无缘无故被骂,赵老头磕两下旱烟,看看胖婶儿,又凑嘴边接着抽。
妇道人家的事,陈婆婆又未痊愈,赵老头只有刀利,嘴却嫌笨的,可帮不上忙。
没拿剁骨刀时,赵同只是个蔫老头,指望他还不如指望养的白鹤,但张果果哪是省油的灯?
一步跳出饭馆,胖大婶喷着口水还骂:“老娘自与后生说话,关你个老淫婆啥事儿?心是邪的,就瞧别个都邪?为自家站起来,亲孙女都肯舍人做通房,倒有脸向老娘冒蛆!”
门对门,隔着条街,两位就破口大骂。
成衣店中,陈武不敢管,缩着不出头;小饭馆里,赵同懒得管,闷头只抽旱烟。
出声那两位,都算骂战场上悍将,此番遇着对手,又都是妇人,各不相让,五花八门最难听最恶毒和最污的话,一串串地往外冒。
真放开来,比商三儿可厉害太多,以前陈婆婆与他吵架,还是收着些的。
两个嗓门不小,动静弄得大,不一会,田余等衙兵、韩家姐妹、屠家姑嫂、甄家婆媳、病人,全来围观。
晓得这两位都是九阶人仙,稳重些的,怕闹大出事,上前劝这个拉那个,半点不抵用。
诚心只看热闹的,一个个在旁笑嘻嘻,如曹四般,偶尔还添乱起哄。
还好,一个久病未愈,一个怀着孩儿,吵是吵得凶,都没动手的心思!
饭馆里面,曹四听得来劲,起哄着瞧了好一场热闹,才奇怪身边没动静,开口问:“老三,你可是城主,两位人仙吵嘴,怎只学我窝里面瞧热闹,不出去劝?”
许久没声音答他,曹四转头看,吓一大跳:“你咋哭了?”
商三儿脸上,确实挂着两行泪,怎也抹不干净。
曹四问他,只摇头不答。
左右还有场热闹,曹四无良,双手合到嘴边,大吼:“莫吵啦,商城主都被气哭哩!”
他这一声喝后,果然把街上目光都吸引进来。
田余、韩窕妹先走进来:“城主,咋了?”
不问还好,众目睽睽下,田余这声问,叫商三儿也觉丢脸,倒变本加厉,“呜呜”哭出声。
眼泪鼻涕一起下。
像个遭土匪蹂躏的小寡妇。
陈婆婆先住口止战,胖大婶方得抽空回头,瞧着一脸嫌弃:“放心,打不起来!男儿丈夫的,要劝就劝,要躲就躲,只嚎个啥?”
商城主没应,一直委屈哭着。
两位九阶吵架,城主没法劝,在旁大哭一场,果然够稀奇!
胖大婶转回自家饭馆,又试着道:“等吵完架,老娘给你做饭去?”
商三儿终于挣扎着,伸出并排的食指、中指、无名指:“三叶!”
“三叶!往…往后能一年吵到头,年…年俸给你俩涨…涨三叶!”
悲戚着,断断续续地,商三儿把话吼出。
与陈婆婆也吵过,但自家下场,与在旁瞧着别人吵嘴,就是不一样。
小半年了,绿柳城里已再未听过这般吵闹声音。
两个妇人当街乱骂,一群人围观着起哄,偶尔突然出现的某个场景,竟令人情绪失控,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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