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商家娘俩面前,除被戏弄的时候,笨丫头已很少结巴。
外面再难,家里也要装起样子:“三爷的本事,不晓得么?”
又起身捏她脸:“瞅瞅狗背上藏的!”
老狗乖觉,自家放背上爬的虾给她俩看。
眉儿轻抽着气,老娘已夺过四节虾:“最近没被锤,胆儿就肥了,敢戏耍老娘?”
她眼里藏着笑的,不会真打,商三儿倒叫:“娘可当心些,今日忘捆它钳子!”
商大娘不是惯抓虾的,儿子话音未落,果然就被夹,它钳子实在利,只一下,老娘小手指连骨掉落,血倒没见流。
商三儿与眉儿都吓一跳。
丫环急弯腰拣手指,商三儿没抢过她,伸手把虾拿走。
等眉儿站起,眼泪都急出来:“您快接回去!”
商大娘倒笑出声:“老娘如今也是地仙,只有点疼,哭个啥?”
拿回她的断指,连身子一起融入请罪荊,再出来时,手指又已接上,完好如初!
确实是地仙的本事,重神魂轻肉身。
商三儿长吐口气,举起那四节虾:“眉儿寻线来,先把它五花大绑,再下锅煮熟,你吃了给老娘报仇!”
眉儿破涕为笑。
绑住的虾下锅,商三儿就不管,先自回屋想事。
眉儿再来,都被打发走:“今晚不要你暖床,早些陪我娘去!”
瞧出他有心事,但丫头嘴笨,没法问,翘着嘴走的。
隔日来叫,同样一身酒气。
眉儿问:“爷,有事儿么?”
“啥事?”不算太清醒,商三儿晃着头:“三爷能有啥事?”
瞧他出门的时候,笑眯眯地提上大块猪肉,好像真又没事儿样了。
商三儿出门早,窈娘那懒货都未起床,早上想调戏也调戏不着。
年老的睡眠倒不多,行到东门兽皮店,门已开着,商三儿在外叫:“屠大叔起了没?”
屠壮出来,皱眉骂:“杀猪席上老子多喝两杯,小王八蛋就有话说,大清早的倒一身酒气?”
商三儿答他:“不好比,我喝的是自家的酒!”
“做城主的人,丁点不大气,咋再聘人仙?”
“九叶一年,城里也有几个啦,田余他们还没功德叶的,咋不说我不大气?”
互怼两句,商三儿又道:“年关近了,大叔也该忙起来,给各家都杀头年猪,城主府用得多,杀十头来!”
“你家也就四五个人吃饭,十头猪?”屠壮表示怀疑,又问:“各家杀年猪,全摆席?”
这位屠大叔一心吃大户,只惦记城主府的灵酒。
商三儿想想,答他:“摆席!不过等天气再冷些,十天后开杀,好腌肉!”
屠壮高兴起来:“成!”
商三儿折身回西正街。
新酒池还未砌好,老酒池也不好酿琼花露,叫韩窕妹先酿凡酒总成,十天也该出酒了。
摆席得有酒,但不一定是灵酒。
吩咐韩窕妹自家学着酿酒,不会处寻董老头那等老成的问,酒曲上回就已给她的。
说完,商三儿再带狗出东门,上六节山。
今天带来的猪肉有十多斤,他用天蚕丝捆住,施放千里目后,往下放。
不钓虾,喂虾。
幽璧虾长大或是靠年月,但吃得多些,或也能长快些。
慢慢放下去,先任最上层的小虾争食,密密麻麻的虾爬上去,十多斤肉一刻钟就少掉一半,再继续下垂。
下垂十余丈后,还攀附猪肉上的小虾纷纷放弃进食,撤回四方玉璧。
但第一层小虾群下的百丈,都还未用狗肉引过,眼下看不到虾群,就直接略过,放两百丈下喂四五节虾。
一层层下去,直到猪肉全被吃干净。
“土地婆!”
虽未做过城隍那般呼之就应的承诺,但商三儿一声之后,土地婆也应:“城主何事唤我?”
“劳累土地婆,往后得便时,摄些虫豸下去,喂幽璧虾!我得闲自家也喂!”
六节山也是土地婆的地界,但天坑下她已使不到力气,更摄不来幽璧虾。
听商三儿求请的事,她应得爽快:“好!”
商三儿再问:“敢问土地婆,我钓的虾,如何才能瞒过你耳目?”
土地婆答:“那不容易,奇物、宝器此效可少见,或需某样道术!”
她不能太确定,商三儿轻叹口气。
道术他有,只是自己学成很费功夫,看来又要教给老狗。
师父的本事,都不怎想教老狗,上回已教过点石成金了。
昨晚想去想来,也只有两法,一要喂着自己的小虾,多长成些大虾,自己喂猪肉,再请土地婆帮着丢些虫下去,功德竹叶够使时,尽量少钓六节山大虾;二则去钓别家的虾,祸害别人。
东山郡里,绿柳、夹山二城,都产幽璧虾。
夹山是吕氏直辖城,郡守逼自家缴纳年贡,还要多征五百斤琼花露,这口气总能寻着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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