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三儿方知女冠给的树叶告诫,是吕二小姐晓得了与那年轻美妇的调笑话。
于市井中讨生活时,不知与多少妇人说过浑话、露骨话,逗得人家面红耳赤、娇嗔薄怒、挥棒追打、破口大骂,都只寻常,泼皮儿们以此为乐。
商三儿自认今日,与韩窈娘说话,对二小姐只是略不敬些,没多大事儿,想着小事化无,被问起,先躬身赔罪:“实是我的不是,不该与那位说笑,提及二小姐!”
二小姐淡声道:“石场在城外,除耳报神外,城隍已使不上力,关押的又都是人仙,哪敢大意的?你不知我父亲叫我守此地,除八阶的修为,还因我另有耳上本事,全石场都与我这室内一般无二,就敢以言语辱我?想是仗着背后大罗金仙撑腰,但我听说,大罗金仙收你为亲传,也只为防魔患,未叫你逞口舌辱人!我吕氏虽只是某位再传旁系,师承比不得你,但你冒犯在前,我掌你的嘴,想来不至于就得罪到天界仙翁?”
“啪!啪!”
她慢条斯理地说着,商三儿方觉着不妙,面上已中了重重的两巴掌,速度太快,以至他全反应不过来!
未有性命之忧,室外老狗没动作。
左右脸上火辣辣的,飞快胀起。
外间知晓的,除外聘来的客卿,吕氏本身只有郡守吕威一个九阶人仙,吕二小姐必然不到九阶,但掌掴下来,商三儿全然避不开!
废地仙多半还不如六七阶人仙。
收回手,吕二小姐再冷笑:“若是个有大本事的,便被他调戏,我也只得忍着;但若野猫土狗都要上门撒野,尚不敢求个道心通达,吕氏何必做这东山郡之主?”
“纯废物地仙一个,人仗狗势才敢出趟门,也敢来我家放肆?总要叫你晓得我吕昭君不好惹!真掀了桌子,讲明因果,打杀了你,夺城主令,再敬告四位天帝,请换位天仙来防绿柳魔患,又有何不可?”
世间有的人不爱计较,有的则些许小事也要当作奇耻大辱,有人爱开玩笑,有人开不起,气度不同、认知有异,都正常。
这辈子,老娘打得最多,此外还被药铺黑心刘叫青皮打过,过堂被衙兵打过,赌场赖账被打手打过,诈骗被商队打过,养得浑身皮硬,掌掴是小事,但有些憋屈!
以前一次次挨打,商三儿自知有理亏处,欠人家的,但这次不同!
调戏别人时,错借用了她的名!
多大点事儿?
究竟是自家招惹因果,还是这吕家二小姐乱惹因果?
出生富贵郡守府,打小千万人捧着,就半点受不得气?
还是昨夜与肥如意合买黑金石,惹得郡守府不满,寻由头整治?
人在屋檐下,此时便再憋屈,又能如何?
吕家二小姐明知门外有条凶恶老狗,也敢叫他进来掌掴,就是知他商三儿不敢炸毛!
这里是东山郡首城的石场,她是郡守嫡亲女儿!
绿柳只是个下城,商三儿也只是个废地仙,便背后站着个大罗金仙,只要于守城防魔患无碍,吕氏都不怕!
真两下弄僵,确实是他口舌轻佻先惹的因果,吕二小姐先稳占个理字,便辩到哪儿都无惧!
大罗金仙的名头,能吓住很多人,但只要不理亏,挑起事的是商三儿,就吓不住吕氏,吕昭君就敢立威!
诸天修为越高的天仙,越须讲因果、辩是非,否则轻则道心不稳,重则招惹上心魔劫。
吕氏祖上,也是天仙再传的旁支,够讲理的资格!
如她所说的,真闹大了,天界换一位天仙来防绿柳城魔患,师父的刑期咋办?
便不打杀自家,都承受不起。
滚刀肉也须明局面,晓进退,不能把赌本一次赔光!
不敢与吕氏翻脸,就只能忍!
双颊上火辣辣,深吸口气后,商三儿还得抱拳赔罪:“不合口无遮拦,污了二小姐的耳,商某该受此罚,请二小姐息怒!”
“哼!”
吕二小姐冷哼一声,道:“阁下是一城之主,天仙亲传,赏两大耳刮子了结因果,韩窈娘那贱货么,哼!你且往窗外看......”
商三儿愕然,往窗外看去。
视线正对着囚徒们的窝棚区。
白天见的美妇韩窈娘与他那倔强弟弟被捆绑在个窝棚外的树上,两人都被麻布堵住口,挣扎不脱。
那副管事吕常,正得意笑着,一步三晃走向他们面前的窝棚。
外间黑夜里,除董老头被个道兵踩在远处喝骂,其它窝棚没有一个囚徒敢出来多事,连喜欢叫嚣“老子那些年”的八阶盗匪都不敢!
“采石缺人手,她等的命须留着,那个贱人只在意她弟妹,吕常又馋她妹子久了,今晚就叫他如愿!”
商三儿张着口,简直难以置信,旋即又狂喜!
白天的事,就算有过错,也是他商三儿张口乱说,被掌嘴算活该,挨打还要赔罪,但那妇人仅是个听众,全只无辜!
还要谢你牵连到这一步!
原来她脑子里有屎,不好用!
这憋屈,就不用再忍了哩!
“老狗,去把吕常叼过来!”
脸颊高肿的商三儿淡淡一句后,门外老狗旋即消失。
“你敢!”
一把寒光四射的宝剑递到喉咙前,见之就晓其名,大绝剑!
绿柳城来的泼皮向前一步,让咽喉抵上剑尖,一脸云淡风轻:“二小姐,你要是不敢刺死我,就是个婊子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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