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壮指向他那两个老妾:“那你起早些,带我寻着宅子,就交她俩收拾去,也是人仙二阶的,不缺力气!我明天便杀猪,叫你们早一天出门!”
能早一天当然好。
商三儿对一直听着的屠家晚辈们道:“诸位兄弟明晚来城主府授妙法,我本事低微,传法可不是授徒,只算借妙法与你等自学。但请兄弟们记着,若日后仗着学得的本事乱结仇生因果,被追问到我头上,定要严惩的,别家都是什么规矩,我就照着最严的来!”
修行路上,除那四位高高在上的天帝,都是一山更比一山高,谁也不敢说自己就无敌于两界,修行的奇门诡法又多,人都有亲友的,真与别人生出因果,乱结下解不开的大仇,仇家便斗不过本人,暗中算计亲友,或记着仇,只等百十年后再算他后人身上,都是常有的事,防不胜防,所以除孤家寡人不计后果的狂妄之徒,有本事就乱惹事的修者几乎没有。
心境太差的,做人都难,还修什么行?
修者等闲不结仇,结仇就要斩草除根!
真到那时,说不定屠壮自身都要受牵连,也随着商三儿告诫晚辈:“凡修行者,多有叫人灭门绝户的本事,一仇又可结上千百年,延祸后人,你等得闻妙法,也要谨记,万不能胡乱惹是生非,否则莫说城主,我也不会饶他!”
屠家们晚辈们忙应:“都晓得厉害的,放心!”
再说一会话,那边两个孩童打起哈欠,商三儿才提灯笼,送他们去南通街的仙客来休息。
已是自家人,就不安置在礼宾司。
这一夜,礼宾司中陈婆婆更未能入眠。
儿子儿媳到绿柳城,一家人团聚,先就有一场对话。
瞧陈婆婆在榻上,除五官外再不能动弹,陈眉儿她爹和娘就哭啼起来。
惹得陈婆婆心烦,开口骂:“老婆子还没咽气呢,嚎啥丧?”
常年淫威所致,被老娘一声喝骂,那两口儿顿就不敢再哭。
陈婆婆问:“先说你俩咋来的!”
陈眉儿家爹叫陈武,弯着腰答:“得耳报神报信,孩儿就去求三河城主,他寻城隍问过,说甄药神去了荨麻城,往九曲藏魔洞里采药,下去就未返,已有一年多了,至今尚无音信,耳报神也进不去!儿子……”
正准备去求那位医治的,陈眉儿祖孙齐吃了惊,陈婆婆打断他:“以前不都是雇人采药?甄药神胆肥了,敢亲自下九曲藏魔洞去?”
见陈武摇头,她又问:“是遇害了么?”
陈武答:“他徒弟带着游子扣的,说一直有动静,只是陷里面了,出不来!”
陈婆婆“呸”一声:“可见流年不利,正用他时,就生事端!老婆子现在这副模样,倒指望他救的,哪能下九曲藏魔洞寻他?别家没人去救?”
不知道答案,儿子儿媳都低着头,陈婆婆再问:“后来呢?”
“寻不着甄药神,城主也没法子,只叫儿子和媳妇来,先接老娘回去,慢慢想主意再治!”
“哼!”
陈婆婆冷哼一声,再道:“我带眉儿从三河城走时,已说好的,饶他半年功德竹叶不要,任我自辞!原还想着等帮周家公子夺到城主位,就在绿柳城任客卿,才好弄条七节虾给乖孙根治掉病儿,不想一场乱斗下来,惹祸放出个幽魔,害掉全城百姓,也废了老婆子!甄药神不在,回三河城也只能挺尸,是等着被万人笑话?”
陈婆婆说完,陈武又没了声音,他媳妇壮着胆子道:“娘!终究在三河城十几年,上下都有情分的!”
“呸!”陈婆婆一口淬出来,勃然大怒:“老娘是什么性子的,你两口子背后就没抱怨过?没说老婆子在那城里上下只得罪人,害你们难做人?老婆子哪与别个留得有情分?”
吓得陈武两口子膝盖软,双双“噗通”跪下,再不敢说话。
陈眉儿上前拉陈婆婆的手:“奶奶!”
孙女儿撒娇,陈婆婆才不再发火,只冷声道:“你两口子修行无望,就舍不得在那城里的富贵体面,只是且想好了,现今老婆子成废人,两个小小四阶,凭啥还能得那份体面?”
“要回三河城,你两口儿自家去,老婆子带着我乖孙,留这里等死就是!出去!”
被老娘赶出来,陈武两口子也是满腹委屈:这一路过来,带他们的商队离绿柳城还有百多里就改道转向,再不肯来,两个小四阶冒死进城的心酸还没来得及吐露丁点,先被骂得一头口水!
外间两口儿觉得委屈,瞧着床前的乖孙,陈婆婆心头更是憋屈,从白天躺到到黑夜,全没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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