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之人,任你叫啥!”
表示对称呼不在意后,屠壮再疑问:“那晚幽魔真是绿柳城跑出来的?城里遭灾了?”
离着两三百里,他却什么都不知晓,真正是隐居,不问世事。
商三儿把脸一垮,惨兮兮地:“遇难两万七千多!”
屠壮沉默一会,才道:“刚亡国时,好些城也来礼聘在下,不过无用之躯当不得大用,便都婉拒,他等还不肯罢休,几次三番上门,我不堪其扰,只得带家人隐居于此!初到时,东山郡守也遣人来过几番,是我说再上门就迁别处住,才止住了,城主这遭也是白走。”
商三儿摇头,露出底牌:“他等没妙法相传,我有!”
见屠壮面露不屑,他解释起:“我师父传下两门妙法,一门《山海巡岳法》,为地仙妙法;一门《龙虎相济法》,真就是天仙妙法。两门妙法都已与因果不相干,你若受聘绿柳,子侄辈里,地仙之法能传五人,天仙之法也可传一人,但无论学何法者,品性须不太坏,乱招惹因果者,定要受重罚!”
乱招惹因果的,他商三儿就是一个,不过也只是成了地仙,自家把自家坑了,确实没学到仙家妙法。
修行靠己,所谓地仙妙法、天仙妙法,是指最初创下这门妙法者的修为有多高,并非就有优劣之分。
世间流传最多的妙法,是人仙妙法,学得的待修到顶,能否再突破就只能靠撞大运、自悟,且因是别的人仙所创,各有异处,不一定都适合,屠壮子侄们正修行着的就是寻来的人仙妙法,到如今最高一个才人仙四阶,最低的还没能入门。
屠壮本是山野中一猎户,机缘下得悟道意,后又得了大奇遇,才升至人仙九阶,他莫说没好的妙法传承子侄辈,连霸王弓、落日箭都是大启国国君相赠,与别的人仙自家炼制宝器截然不同,落日箭毁一支就少一支。
听到连天仙妙法都能传,屠壮自然大为心动,瞪眼问:“你师父是谁?”
请他出山是要图长久,并非一锤子买卖,须示之以诚,不然早晚被戳破,商三儿便将前事全说了一遍。
听完后,屠壮也是又惊又怨!
惊的是大罗金仙授徒,怨的是泼皮儿得拜仙师却成个无用废地仙,生生浪费天大的仙缘!
真是个不争气的泼皮儿!
先前的心动也骤然冷却。
凭这样的泼皮儿,防得住魔患守得住城?贸然把身家性命压上去,是要送死么?命都难保,天仙之法得之何用?
大罗金仙之徒,怕生怨怼结下因果,怎么回绝比较好?
又仔细打量一会老狗,屠壮出声赞:“果然上仙手段,鬼神莫测!”
商三儿疑惑,他才解释:“我等阳身人仙、地仙,本事再强,到身死化魂那时,毕生修为也尽化乌有,魂魄比凡人之魂强壮些也有限,寻不到极阴之地护身,同样须臾便入轮回;而这位大罗金仙,捏死幽魔,却能使它魂魄留着生前大半本事,才降了几阶,端是大罗金仙才有的手段,散仙、真仙恐都无此本事!”
夸自家师父呢,商三儿听得笑眯眯!
“足下一夜成地仙,不知那道意,于我等人仙实是世间最美味的毒饵,明知炼得逾强,本事是大了,但晋地仙逾难,却又甘之如饴,前仆后继者不知凡几,终能寿限内破境者,真是少之又少,反不如你这般,六阶就晋地仙,虽不甚强,但若论寿,已不受命限!”
“我等则为寿限所困!那些年,我也喜那毒饵,一味只淬炼道意,广吸灵气,等到想破境之时,万千力气使尽,却如何也破不了,神魂难成,再加遭灭国之恨,才心灰意冷,不想再于人世间挣那功德竹叶,搬来地龙山隐居,只等着寿尽而已,实无心再出山,更不愿子侄们送死!城主美意,只能心领,抱歉!请回!”
咦?
师父说他与郝麒麟一般,心怀着大志气,怎就是只等着寿尽?
他的大志气哪去了?
意料中的师父铺好路,弟子手到擒来呢?
狗日的不上套啊!
若是三友道人在,当会感叹着来上一句“未来难测,人心不可度”,徒弟还没这份见识。
趁商三儿惊疑不定,说完话,屠壮转身就走。
不给再劝的机会!
想做正事怎这般难呢?
瞧着小道上渐渐升高的背影,滚刀肉咬起牙。
老子既然来了,就这般打发走?
没那么容易!
大罗金仙铺的路没走通,换咱泼皮无赖的手段来!
眼珠子转动,略计较一番,他双手再合拢嘴边,运起气机,朝山上大吼:“我师父都说我能守城,怎就只是送死了?”
再叫:“年轻辈窝在这山里,怎去婚配?嫁娶找山妖?鬼怪?”
最后放出来的才是绝杀:“屠家后辈们且听好,我是绿柳城主,现有天仙妙法一部、地仙妙法一部,只待有缘!能劝得屠将军回心转意出山,便与我有缘,可传你等!”
说完,一脚踹向老狗:“去捉几只山鸡、野兔来,老子就在这吃饱了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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