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辆17座的中型校车,除去驾驶员的位子,还有八排十六座。
车内空间其实是比较宽敞的,只是堆放了太多大包小包的行李,才显得有些拥挤。
包括赵喆在内,共有14名乘客。然而,现在车里却挤进了16人。
多出来的两人,分别是混进来的艳妆妇女小薇,以及获许乘车的六旬老太。
跟小薇勾搭上的男人,刚上车,就不顾他人侧目,搂着她挤到后排座位去了。
男人的好友凑上前,试图分一杯羹。
“一边去,别打扰哥的好事。”男人低声呵斥。
“博哥,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平时咱哥几个怎么说的,要同甘共苦啊!”好友嬉皮笑脸。
被称为博哥的男人盯着好友看了片刻,说:“那行吧,咱哥俩一起。注意别闹出动静,别违反规定!”
“博哥够意思!”好友乐开了花,一把搂住小薇,开始上下其手。
校车后部,传来衣料摩擦的窸窣声,以及压抑的喘息声。
几名女人不禁别过脸,暗骂他们不知廉耻。
傅成身强体壮,曾是赵喆组织的保安队的一员。
此时,他坐在前排,正在跟身旁的女同事谈笑,突然脸色一变,吸了吸鼻子,高声抱怨:
“靠,什么味儿啊?谁拉车里了?”
从车厢后部飘来一股烂水果般的酸臭,弥漫在车厢中,令人作呕。
傅成霍然站起,噔噔噔往车厢后部走去。
车厢后部,两男一女衣衫不整,纠缠成一团。
“他妈的,陈博功你疯了?都臭了你还敢碰?”傅成破口大骂。
闻着女人身上散发出的异味,好友也有些败兴,“博哥,我有点顶不住,要不算了吧。”
唯独陈博功本人,还搂着小薇不撒手,对同事和好友的话视若无睹,嘴里嚷嚷着:“不就是有点味道嘛,有啥大不了的。我看你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真是个脑残!”傅成露出厌恶的表情,回头喊道:“赵老大,能不能管管他?要搞,让他下车去搞,别在这污染空气!”
见同事居然告状,陈博功急了,拔高音量道:“你搞的那个就是好女人?脱了裤子不一样是臭的!”
听到这句话,傅成双眼瞪得宛如铜铃,缓缓转头看向陈博功,二话不说就是一拳!
陈博功完全是头脑发热,才口不择言。猝不及防之下,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拳,半边脸立刻肿的像个馒头。
一拳把陈博功打得仰面摔倒,傅成还不解气,骑在陈博功身上,按住他的脖领,拳头如雨点般落下,一边打,一边喊:“你说她什么?你再说一遍?!”
“哎呦,哎呦,别打了!”陈博功双目充血,无力的挥舞手臂,试图阻挡。
衣衫凌乱的小薇退到一旁,大声尖叫。
而陈博功的好友早就一溜烟跑回座位,扒着座椅靠背,露出半张脸,战战兢兢的看着这一切。
噔,噔。
赵喆踏着沉闷而稳健的步伐,穿过过道,来到车厢后部。
赵喆伸手揪住傅成的后领,胳膊一甩,就将他丢出几米之外,四仰八叉摔到过道中央。
傅成就像一只四脚朝天的海龟,被摔得神志不清,半晌都没能缓过神来。
与他相熟的女同事连忙离开座位,跑到他身边,跪在地上拍打他的脸颊。
赵喆看都没看被丢出去的傅成,而是一把揪住躺在地上的陈博功。
“扰乱秩序,制造争端。你违反了管理条例!”他冷冷道。
“赵老大,入职培训还是我带你做的,看在情面上,这次就算了吧……”陈博功撑起上半身,含混不清道。
“这就是你有恃无恐的原因?”赵喆冷笑,“是啊,这次可以就这么算了。管理条例也是这么规定的。第一次警告,第二次直接逐出车队!”
听到“逐出车队”这四个字,陈博功脑袋嗡的一声,整个人都吓傻了。
赵喆无视鼻青脸肿,呆坐在地的陈博功,看向装模作样遮掩着重要部位的小薇,“你,下车。”
小薇张了张嘴,突然挪开挡在身上的手,朝赵喆贴过来。
赵喆表情不变,一把揪住她的头发,拖死狗般往车门方向拽,直到她喊疼才停手。
“快点,别逼我把你扔出去!”
见赵喆态度坚决,她只好垂头丧气离开。
最后,赵喆回头看向晕乎乎的傅成,声音软化了不少:“私斗是大忌。但你的动机没有错,因此免去处罚。”
“今后,愿不愿意跟我一起维持秩序,负起监督大家的责任?”他朝坐在地上的傅成伸手。
傅成愣愣望着赵喆伸出的手,抬手与之交握,随后被赵喆拉了起来。
赵喆拍了拍他的肩膀,环视车内,朗声道:“管理条例存在的意义,是为了防止意外发生。这辆车上的人,无论是谁,都必须遵守管理条例!”
“遵守有奖,违反要罚!今后,我不希望见到,有人视管理条例为无物!”
众人噤若寒蝉。
赵喆满意的回到驾驶位。
这就是他想达到的效果。
定下规矩还不够,必须切实执行,才会使人意识到规矩的存在。在这一过程中,还能筛选掉不守规矩之人。
要是陈博功就此收敛,赵喆也懒得找他的麻烦。可要是他敢再犯,赵喆绝对会毫不犹疑的将他踢出车队!
喧闹的车厢终于恢复寂静,没人敢再作妖。
陈博功擦着鼻血,瘫坐在位子上,大气都不敢出。
傅成横了他一眼,也返回自己的座位。
对校车上的所有人来说,这是他们第一次在车里过夜。
坚硬的塑料座椅,实在是跟舒适不沾边。有人将就着往椅子上一靠,裹着毯子,不一会便传来阵阵鼾声;也有人受不了坐着睡觉,于是躺在过道上入睡。
十多分钟后,鼾声四起。
疲惫不堪的情况下,也就不在意舒服不舒服了。
但也有少数人心事重重,辗转难眠。
满脸褶子的老妇,孤零零坐在一个位子上,显得与其他人格格不入。
眼睑低垂,眼中倒映着银白的月光,如同平静的湖面。
过了许久,老妇肩膀一动,仿佛刚从沉睡中醒来。
但始终睁着的眼眸,则证明她一直是醒着的,只是沉溺于心事罢了。
她缓缓转身,看向坐在过道对面,心绪难平,未曾入眠的傅成,哑着嗓子开口:“小伙子,你有笔吗?”
傅成投来诧异的目光,压低嗓音,生怕惊扰了他人:“大娘,你要笔干什么?”
“写封信。”老妇呵呵轻笑,眼神却静得像一潭死水。
车里很暗,傅成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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