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贵妃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问:“如何?”
知秋还是紧闭着嘴,一张脸垮得,仿佛她现在就要去见阎王一般。
青黎也面露疑惑,“知秋,若是贵妃娘娘不能用此药膏,你直说便是,贵妃娘娘贤良,定不会怪罪于你。”
知秋看了青黎一眼,眼神里的恐惧藏都藏不住。
突然,她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快步走到安贵妃面前跪下,弓下背,郑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奴婢的药膏,娘娘可以用,只是奴婢还探出,娘娘中毒已久。”
此话一出,震惊皆座。
一时之间,宫殿中竟比方才还要安静许多,宫外的鸟雀都像是看懂了此时的氛围,连叽喳声都停了下来。
“大胆。”丝雨厉声道,“你一个身份低微的婢女,不知从哪学来的乱七八糟的医术,竟然还敢胡乱编排起娘娘的身体来。”
安贵妃眉头也皱了起来,“宫中太医时常来为我把脉,个个说我身体康健,如今你却说我中毒已久?”
“奴婢所言,无半句虚假,更无恶意,奴婢,奴婢只是为娘娘身体着想。”知秋话语里带着些哭腔,但语气却十分坚定,像是认定了这个事实一般。
“你的意思是说,你的医术比宫中御医还要厉害?”安贵妃冷声道,随后她又想起了方才殿中的那一幕,轻咳了一声。
“就算方才你那药膏的确比太医给的要好一些,但也只不过是误打误撞罢了,让你探脉是为了让你看能不能用那药膏,并不是让你看别的东西,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说完,她下意识地看了青安言一眼。
她与这人,已有十余年未曾见面,今日一见面,他就给她带来一个这么大的惊喜。
莫非是对她怀恨在心,想要故意整她?
青安言此时也是有些懵。
这聊天聊着聊着,怎么还聊出一个毒来了。
此时,唯一不懵的只有青黎一人,她连忙上前鞠躬,“娘娘息怒。我这婢女行事鲁莽,她向来爱钻研医书,视医如命,今日才会说出这大不敬之话,还望娘娘恕罪。”
视医如命?
如此说来,这婢女是当真精通医术。
其实就方才蚊虫叮咬那一出,也能看出来这婢女的确是有几分本事。莫非是她真有什么病,连太医都未曾查出来。
虽然知道此事不太可能,但事关性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安贵妃又看了青安言一眼。
虽然许久未见,但青安言也并不是一个能用这种事情来报复她的人。
安贵妃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看了一眼此时正跪在地上浑身发抖的知秋,问青黎:“青姑娘,你这婢女的医术如何?”
“回娘娘,知秋只是幼时跟着她的母亲学过医术,这些年来,民女的身体都是她在照料,基本上未请过什么大夫,但知秋的医术自然是无法与太医院的太医相比的,求娘娘看在她并无坏心的份上,莫要怪罪于她。”
安贵妃自然知道青家人并无坏心。
那这么看来,方才这婢女的言论,只是因为她真的探到了自己身上的毒?
况且,青姑娘说这些年她的身体都是这婢女在照料,如此看来,她的医术应该也是十分靠谱的,不然青姑娘也不会放心将自己的身体交给她。
“你且说说,你方才探脉,探出了我中的是什么毒?为何太医院的御医诊不出来,你却能诊出来。”
一直低垂着脑袋的知秋终于抬起了头,她吸了吸鼻子,开口道:“娘娘所中之毒名为乌头,这乌头本身毒性不强,甚至还可入药,此毒若是少量服用,并不危害健康,但娘娘曾长期服用过此毒。”
“因其服毒年份较为久远,中毒不深,且中了此毒之人的脉象与寻常的心律不齐的脉象较为相同,奴婢猜想,太医或许就是将娘娘的脉象当成了心律不齐。”
“而奴婢之所以能辨别中毒与心律不齐,并不是因为奴婢的医术比御医高超,而是奴婢知道娘娘并不是心律不齐之人,心律不齐之人血液流通不畅,被麦虫叮咬后,其肿硬处呈现青色,而娘娘的手臂上肿硬处却与常人一样,是红色。”
知秋说话时声音虽然颤抖,但她目光坚定,有理有据,像是认定了自己说出的这番话没有错。
太医的确说过自己有心律不齐之症,安贵妃眼睫微垂,倒是有些自我怀疑了起来。
站在安贵妃身旁的丝雨此时也被知秋这番言论给唬住了,她小声提醒道:“娘娘,要不让太医来一趟吧,当面对质,便可分辨谁真谁假,毕竟这是娘娘的身体,娘娘还是多一个心眼较好。”
安贵妃沉默片刻,“那就把太医叫来吧。”
“是。”丝雨向一旁的宫女使了个眼色,那宫女便走出了殿中。
青安言看着此时这局势,也是觉得苦恼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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