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思了许久，终于一字一句道：“应雄，你知道爹身为朝廷名将，权倾朝野，为何会在春秋鼎盛之时辞官告老回乡？”

应雄一震，这个疑问在他心里其实已经很久了。

处于人生黄金时期的慕龙，为何会这么早就告老？

“应雄，你知道吗，这一切只因为当年皇上已经发现了为父与金人余孽来往的事情……”

慕应雄呆住了，甚至开始浑身颤抖，显然无法接受这个事情，惊愕道：“爹，那你为何会与金人来往？您不是救国救民的名将吗？”

慕龙叹息道：“因为……为父早就与金人有颠覆中原的计划，回乡这么多年，为父其实也一直在为金人传递情报信息……”

应雄浑身冰凉，厉声喝道：“难怪自从娘去世以后，爹整天忙得不见人。爹，你为何要做如此人神共愤的卖国之事？”

慕龙苦笑道：“应雄，你错了！爹不是卖国，而是在救国！”

慕应雄几乎怀疑自己幻听了，“你……你是在说笑吗？”

此时，他甚至不屑于再称呼“爹”了。

慕龙沉声道：“你之所以这么看为父，是因为你不知道一个秘密！而现在，为父就要将这个秘密告诉你……”

“这个秘密就是……我们……其实不是汉人，是金人！”

“轰！”

慕应雄如坠冰窖，整个人仿佛中了定身法一般定在了原地，周围的一切都仿佛离他远去了一般……

“所以，你现在明白了吧？为父这不是卖国，而是卧薪尝胆，致力复国大业！”慕龙沉声道，“应雄，你如今也长大了，你必须帮助为父实现复国的梦想！”

应雄脸色煞白，茫然不知所措。

“另外，那个贱种既然失去了武功，那也没什么利用价值了！你不要再维护他了，立即将他……赶出慕府！”

“不！”应雄仿佛条件反射一般吼道，“不可能！我的命是英名救的，他的命就是我的命！我答应过娘，要一生照顾他，如果你真要赶走他，那就先杀了我！”

慕龙的脸色铁青，狠狠的瞪着应雄。

应雄不甘示弱，不屈不服的回瞪着慕龙。

许久，慕龙冷声道：“你想清楚了！你是金人，他是汉人，有朝一日他知道了你的身世，还会将你视作大哥吗？甚至我看他必然会第一时间将这个秘密泄露出去，到时候，你我父子死无葬身之地！”

说到最后，慕龙已经声色俱厉。

慕应雄双目炯炯的看着慕龙，“那又如何！即便如此，孩儿无怨无悔！就当还了二弟的救命之恩！”

慕龙闻言，气的说不出话来，指着应雄骂道：“你这逆子，给莪滚，滚出去！”

应雄一言不发的摔门而出，一路冲到英名的小院，想到自己的身世，一时间竟有些不敢进去。

……

小院中，英名抚摸着郝健送他的二胡，仿佛命中注定一般，他对这二胡很是喜欢。

尤其，那个人还救了他的命！

沉吟了一会儿，英名将胡琴放在膝上……

下一秒，琴声响起。

吱吱呀呀的声音，很凌乱，但却自有一股沉郁悲凉的意境。

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这不，一墙之隔的应雄，瞬间就想到了五年前慕夫人的死，紧接着便是自己的身世，一时间悲从中来，不可断绝。

隔壁的院子里，小瑜正一针一线的帮应雄缝补着衣裳，听到这琴音也是不由得手上一停，缝不下去了……

莫名的，小瑜和应雄升起了同样的感觉，感觉英名仿佛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

慢慢的，慕府的气氛变了。

整个慕府所有人的脸色都垮了，跟特么办丧事儿似的。

身在书房的慕龙也听到了胡琴声，差点哭出声来……

……

接下来的日子里，慕龙没再提起要应雄三年后助他复国之事，也不再提赶走英名之事，看起来相当尊重应雄的选择。

应雄也没讲自己和英名得到英雄剑的事儿。

慕龙整天神出鬼没，越发的忙碌……

一切一如既往。

英名伤愈之后，尝试着自理生活，但事实他如今比普通人还不堪！

不是一般的虚！

慕府上下，即便是下人也都不愿服侍这个名义上的二少爷，唯有应雄和小瑜总会不厌其烦的来照顾他的生活。

好几次，英名因为虚弱而染上风寒，高烧不退持续数个日夜，小瑜坚持了三天三夜没合眼之后，也疲惫不堪的睡着了，只有应雄，如同一个铁人一般不眠不休，不离不弃的守在英名身畔……

这份情义，比之一打七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长此以往，连慕府的下人都在背后议论应雄和小瑜，认为他们就是在犯贱：“放着大少爷不做，偏偏为那个天煞孤星干着干那，应雄少爷可真是犯贱啊！”

应雄没听到这些话，但心思缜密的英名……却听在耳里。

他觉得自己不该再拖累应雄，否则自己就会成为应雄一生的负累。

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英名走出了慕府。

尽管虚弱不堪，但他还是坚持着向着慕龙镇外走去……

才走出半里，一棵树下，一道身影负手而立，正笑吟吟的看着他，“怎么？你想要逃？逃离我这个大哥？”

英名没想到应雄会未卜先知一般等在这儿，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

“大哥，我负累你太多了……整个慕龙镇的人都在嘲笑你，你犯不着再继续为我这个废人受苦了……只要我走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应雄沉声道：“不，你错了！如果真要我不再被人齿冷，唯一的办法……就是你我一起走！”

“什么？”英名吃惊道，“这怎么行？这样我岂不是误你一生？”

“一起走，我才会安心！我已有准备，英雄双剑也带上了。自从……我知道了某个秘密之后，我亦不想留在慕府了！你我一起走，离开这里，重新生活！”应雄扬了扬手中的两把英雄剑道。

英名眼眶湿润了，终于重重的点头。

应雄扶着英名，正准备走，却看到一道纤纤身影负着二胡，正定定的看着他们。

小瑜！

“英名表哥，你的二胡，在这儿呢！你们两个，休想丢下我，我们三个一起走！”小瑜目光坚定道。

……

一晃便是数月。

一岁将尽之时，一个不知名的小村，一座不到两丈见方的石屋，便是应雄三人的新家。

屋里屋外，到处放着木质的英雄剑……

中间用木板做了隔断，应雄兄弟俩抵足而眠，小瑜居于一板之隔。

随身携带的金银用尽之后，生活，就成了三人必须面对的难题！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尤其英名身体虚弱多病，时常需要延医用药……

为生活所迫，应雄开始上街卖艺，上山打猎，以此赚取一些生活用度。

后来，小瑜也随着应雄卖艺的时候唱小曲……

英名不甘当蛀虫，便开始拉胡琴，甚至越发的精通入神，恍若有说不完的衷情，道不完的故事，一下子便在周围十里八乡出名了……

就这样，直到……某一日听到“秋娘”和“韦英雄”这两个名字的时候，三人这平静的生活……

被打破了！

……

凌云窟。

身在洞窟中，乃不知岁月如梭。

古有对牛弹琴，今有教火麒麟写字！

这就离谱……

然而此时，一只浑身火焰的麒麟正肃穆认真的挥动着前爪，一脸虔诚的于壁上写字。

很快，洞窟墙壁上挠出了两个歪歪扭扭的大字。

一个是“牛”，一个是“逼”！

郝健兴奋的大叫一声：

“小水，奈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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