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里的斋饭口味再好,也是素斋,侯安都吃得索然无味,匆匆吃了几口便在房外等候,负手站立在院中,隔着大门向外看去。
这铁佛寺虽然历经刀兵战火,但寺庙外围破坏要小的多。
长长短短的香道,结合丛林、溪流、山道的自然特色,点缀山亭、牌坊、小桥、放生池、摩岩造象、摩岩题刻等,组成寺庙园林的景观序幕。
柳明见他出神,心中颇有不解,便低声问道:“司空大人,这香道有何异常?”
侯安都淡淡一笑道:“香道看上去是一条路,但在教徒心中,这便是从尘世通向净土仙界的情绪过渡,可烘托佛门氛围、激发游人兴致,起到逐步引入宗教天地和景观佳境的铺垫作用。”
柳明呵呵一笑:“末将是个粗人,对司空大人所讲虽然不大明了,但也觉得便是这个道理。”
侯安都道:“香道,香道,佛寺中须有香道,我等亦是如此。”
柳明疑惑道:“司空大人的话,末将听不大明白。”
侯安都道:“你不明白也无妨,说说你发现的情况吧。”
柳明上前一步,站在他旁边低声禀报起来。
柳明负责陈昌外围的保护,贴身护卫则有周宏来负责。
从乌头驿开始,陈昌便被人盯上了,前来刺杀的刺客没有留下一个活口,自然也查不到蛛丝马迹,侯安都命柳明盯紧了宁景融,却也没有发现什么破绽。
直觉告诉他,这个宁姑娘的身份没有那么她说的那么简单,可是要贸然动手对付她,又拿不定主意。
从目前来看,宁景融暂时并不会对陈昌生命构成威胁,在没有弄清楚宁景融的真实目的之前,侯安都不敢冒险。
侯安都隐隐约约地感到对陈昌感兴趣的可不止乌头驿那一伙刺客,留着宁静融也许能在关键时刻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柳明禀报说在铁佛寺周围发现了可疑之人,这些人行踪诡异,大多身藏利刃,似有所图。
柳明不是吃素的,在陈昌到达铁佛寺之前便派出了军卒着便衣来打前站。
侯安都眯起了眼睛:“铁佛寺,呵呵,他们的消息倒是灵通,我们前脚刚到,他们的人也紧跟而至了。看来,在江陵地面上,北齐没少下功夫。”
“以末将来看,这些人似乎和乌头驿那些刺客并非一路。”
“哦?”侯安都的眼睛眯的更小了:“有何不同?”
柳明想了想:“铁佛寺周围的人远不如乌头驿那些刺客狠厉。”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扭头问道:“昨日听说江陵满城在捉拿北齐的细作?”
“是!此事弄得满城风雨。”
侯安都背着手,疑惑地道:“难道是被北齐的人盯上了?我们这一路上并未大张旗鼓宣扬,不过,要想保密也不甚容易,即使我们什么都不说,萧詧手下的人也不会替我们保密……这么说,这些北齐的探子胆子不小,敢在咱们的眼皮底下行刺!”
…
柳明忙道:“这里有我们的人,还有蔡大业和一众周军,那些刺客简直是以卵击石。末将这就知会其余两家,将这些刺客悉数缉拿。”
他说完便静静地等着侯安都下令,可是侯安都并未立即表态,柳明心中不禁忐忑起来,这位司空大人虽然是武人,但心机深不可测。
忽然,侯安都目中精芒一闪,沉吟了片刻,呵呵一笑。
柳明上前一步,道:“司空大人?”
侯安都淡淡地道:“只需保护殿下无虞,其余的事情跟我们无关!”
柳明一愣,登时犯了难,保护衡阳王自然没错,但刺客本就是冲着陈昌来的,双方势必要发生冲突,刺客要跑追还是不追?
侯安都都未一一明示,如何是好?
禅房之中,陈昌和宁景融已经用罢了斋饭,陈昌押了一口茶,叹道:“尘世败俗,人生甚艰,怎如出家脱去俗念,不受闲事缠绕,受用一炉香,一壶茶,倒落得清闲自在。”
宁景融道:“清闲自是清闲,想人生一世,空守寂寞,只把青春付流水,也实在难熬。”
陈昌只叹口气,不再作声。
宁景融见他低头不语,颇是感伤,暗叹一声,笑笑说道:“殿下,纵然不能坐那金銮宝殿,做个闲散王爷也是极好的。”
陈昌摇头道:“这些事情你是不懂的。”
宁景融虽然容貌娇美,但陈昌并不是沉溺于美色之人,心事自然不便向她透露,只顾闷着头喝茶。
过不多时,外面轻叩门环,却是侯安都和本寺主持虚云前后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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