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之中争夺家产这种事情,陈唱在后世的小说影视剧中不知看了多少,这种狗血剧情是最正常不过了。
星辰的话匣子一旦打开了,就很难关上,他气哼哼地说道:“要我说,我们大房就是太好说话了,姐姐事事时时让他们三分,哼,结果换来的是他们的日益嚣张,越来越不将我们放在眼里。”
“如今阿翁还在世,若是有朝一日他老人家不在了,我们大房还不被他们褫夺家产、扫地出门?”
“一大早又胡说八道!”却是一记拂尘轻轻地扫在了星辰的后脑上。
陈唱扭头一看,晨雾中,星辰的姐姐款款走来。
她仍是一身灰青色道袍,但这身打扮清丽脱俗,一张雪白清秀的瓜子脸,长睫弯弯、五官明媚,飘逸出尘,仙风道骨倒有真修体态。
陈唱不敢轻慢,便向她叉手行礼:“小姐!”
水灵儿见了也施了一礼。
唯独星辰见到姐姐之后扮个鬼脸。
女子对着二人展演一笑,算是打了招呼。
接着,对弟弟又板起俏脸,重重地哼了一声,说道:“整天就是口无遮拦!大人们之间的事情岂是你这小孩子可以议论的?”
“我不是让你早早起来就读书的嘛,你怎么又到这里胡言乱语了?”
“旧国子学生,限以贵贱,高祖欲招来后进,五馆生皆引寒门俊才,不限人数。你年纪尚小,又衣食无忧,岂能不思进取?”
陈唱和水灵儿作为外人,见望弟成龙的姐姐教训弟弟,自然不便插嘴。
星辰不服气地说道:“那有什么用?自辟五馆以来,负秩成风,甲科间出,但一些五馆生能够以明经策试入仕,也都官位不高,仕途不畅,功业不显,故青史无名,读书又有何用?”
那女子被弟弟气得脸上犹如罩着一层寒霜,只是当着陈唱和水灵儿不便发作。
小家伙仍旧顶嘴:“与五馆生出身寒微、仕进艰难形成鲜明对照,国子生大都出身显赫,成绩斐然,并能轻易地由某些清官起家,获取高位。”
“读书,读书,到后来还不是要靠出身?”
国子学肇始于西晋,是以司马氏为首的统治集团为了维护和满足门阀士族的特权利益,在太学之外专为士族子弟设置的国家最高学府。
从其家世看,梁朝国子生的来源主要有四:一是王侯之子,如萧大临、萧大连、萧孝俨、萧映;二是萧齐宗室子弟,如萧恺、萧乾;三是外戚子弟,如张给、张攒、张缅;四是门阀士族子弟。
而在门阀士族子弟中,又以第一流高门的琅邪王氏子弟为最多。
陈唱看出来了,这小家伙处在叛逆期,现在对读书颇有逆反心理。
他对此倒是深表理解,梁朝的取仕之策改来改去,国子生或出自王侯贵戚之家,或出自世代冠冕之族,其社会地位与门阀等第是相当高的。
可以说,梁朝国子生的选任一遵前代制度,仍“限以贵贱”。
这小家伙家中多半虽是富户,但非门阀贵族,是以对读书入仕心灰意冷。
诲人不倦一直是陈唱的作风,他忍不住说道:“莫要泄气,这读书旨在明理,倒也不全是为了取仕。”
他看了看脚下的河水说道:“你看,我们现在乘坐的都是木船,木头比较轻,故而可以浮在水上,可是你想过吗,若是以铁做成船,是否同样可以浮于水上?”
此言一出,星辰和她的姐姐以及水灵儿都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仿佛见到了怪物一般。
陈唱本意是规劝这孩子好好读书,但那凿壁偷光、映月读书、囊萤映雪、悬梁刺股、牛角挂书、高凤流麦、带经而锄、温舒编蒲等等的例子,都是有了读书的欲望才发奋刻苦的。
可眼下这小家伙还没有到这一步,自然是不能用这些例子来教育他。
只能先是激起他学习的兴趣,不过铁浮于水的例子,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确实有些不可思议。
他干咳几声说道:“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这日头为何东升西落,一年为何有春夏秋冬,一日为何有黑白之分。”
“如此种种,读书多了,自然有很多道理你就明白了。”
水灵儿悄悄地拉了拉他的袖子,示意他不要过分地插手人家的家事,又走到了那位女子的面前,说道:“小姐,莫要听他胡说,他书倒是读了一下,可仍是个喜欢说教的主儿,小姐莫要见怪才是。”
女子微微一笑,这书生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可是那太阳东升西落、春夏秋冬四季交替,黑夜白昼往复,这是她一生下来便习以为常的,从来不曾想过为何会是如此。
星辰沉思片刻,仰头问道:“这些事我怎么就没有想过呢?书中难道有这些道理?”
“这……”
陈唱自觉不好回答,毕竟这个时代的科普知识落后的很,你跟他说我们生活在地球上,而且地球还是圆的,人家不把他当怪物来看才怪。
他只好含糊其词道:“这是自然。”
顿了顿,他又接着说道:“我有个朋友,曾经作了一首名为《励学篇》的诗句,今日不妨就说与你们听听。”
星辰哂然道:“好啊,我倒要看你能说出什么花花的理由。”
那女子和水灵儿也美目顾盼,翘首以待。
陈唱清清嗓子,缓缓吟了出来。
“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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