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
万家灯火照溪明。
十里长街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谢棠身着雪白直襟长袍,腰束月白祥云纹宽腰带,其上只挂了一块玉质极佳的墨玉,形状看似粗糙却古朴沉郁。
墨发束冠,偶有几缕发丝随风吹散,手中一把水墨折扇,显得颇为风流倜傥。
“主上…您真的要去…去那清吟小班?”
普通小厮打扮的惜夏有些难以启齿,偷偷看了自家女帝一眼,心里直泛嘀咕。
不明白自家女帝为何会选择一身男子打扮出宫,更不懂为何偏要去看京都第一美人醉舞小姐首次登台。
虽名为清伶,只卖才艺不卖身色,可这其中的弯弯绕绕,终究说不清道不明。
女帝……凑个什么热闹?
谢棠闻言折扇一合,停住了脚步,视线不断在惜夏与敛秋身上徘徊,最终扇尖轻指惜夏:
“惜夏,你先回去。”
“陛…主上?惜夏可是说错了什么?惜夏罪该万死。”
“收!”谢棠扇柄挑起惜夏的下巴,制止住了她即将跪下去的动作。
来到这里有两日了,自知难以改正她们深刻在骨髓里的规矩,但终究不喜。
“没人说你错了,只不过今日的场合带敛秋比较合适,回去吧。”
谢棠没再多言,错在惜夏话多又愚钝。
只见她袖袍一挥,和敛秋一起消失在了人群中。
徒留惜夏一人在此,只得哭哭啼啼先行回了宫。
汀兰院外,人声鼎沸,人群乌泱泱的围了几十层,还没走到巷口,就走不动了。
“来晚了,敛秋,翻墙。”
无人答话,下一秒凌空而起,飞跃人群,踏足于房脊。
可见,连周围的树上都藏了人。
眨眼间进了院内,还未来得及寻人带入雅间,便听到一位极为骄矜的贵公子,啐了一口唾沫:
“呸!”
“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上不了台面的东西,用些下三滥翻墙的招数,此处乃是风雅之地,快些将他们赶走,免得污了本公子的眼!”
敛秋刚要上前理论,被谢棠拽住了。
“不要和狗争辩。”
递出代表先前已定特等包间的玉牌,立刻有人前来接待。
在那位公子骂骂咧咧的声音中,侍从带着她们绕过人群,穿过人烟稀少的风雨连廊,上了最高的观景楼,来到这个位置最好的望月厅。
“两位贵客请在此稍候,醉舞小姐的表演即将登场,有事请尽管吩咐小的。”深深欠身,态度极为恭敬。
谢棠摆了摆手,那小厮极有眼力见的退了出去,并带上了门。
由窗口向外望去。
谢棠勾了勾唇。
亭台楼阁,池馆水榭,映在青松翠柏之中;假山怪石,花坛盆景,藤萝翠竹,点缀其间。
水间四面观戏台,玉砌雕阑。
好一个汀兰院。
只见一“女子”身着月牙色纱质舞衣,从天而降伴随着氤氲的雾气,兰香由内向外飘向了十里长街。
迷醉中带着高雅的气息。
袖若流水清泓,裙如荧光飞舞,纤腰灵动,倾身起舞,犹如月下仙子。
翩跹间隐现若雪的肤色,小巧的银铃点缀于裙摆,顾盼回转间空灵清脆的铃声弥散开来……
一道憎恨的视线穿过人群,直直的射在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