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憩前，许冬又化成了剑形。

在中州，文小鸢知名度高，但人们知道她，绝大多数都是道听途说，而且出门时她会佩戴许冬为她特制的墨镜，不会有人认得出。

人们看到文小鸢戴着墨镜，都下意识觉得那是一款样式古怪的眼罩，觉得文小鸢是一盲人。

没在德先生赛先生为尊的现代生活过的他们，做梦都梦不到墨镜这种时尚单品，更不会知道一直独身犯案的文小鸢，有个多智近妖、玉树临风的同伙儿。

所以有这两层干系，在摆脱追捕后，他们安全得很。

有防患意识好，没有也不妨事。

……

睡醒以后，“不想”在外瞎玩的文小鸢被迫和许冬一起来到了江镇南边的集市。

在这儿，文小鸢抱着许冬掏钱，不玩白不玩的心理，硬生生逛满了一整圈。

买东西吃好吃的，玩土味街头游戏，看人打擂台，带许冬放河灯……

直至夜市开始，许冬打算购置一些在空明谷损失殆尽的符纸、轰天雷、烟饼、火油、火石等。

放火丢雷制造混乱是许冬、文小鸢的惯用手法，本来他们的存货很多，都因为空明谷惊险，用尽了。

找着卖他们所需东西的铺子，后几样儿没什么意外买齐了，唯独符纸售罄。

许冬以为个别铺子这样，又陆续换了几家，哪知家家如此。

符纸、铜尺、罗盘、铜镜等等全部断货，许冬询问店家原因，见鬼地得出结论：东西都是被同一个男子买走的。

没办法，许冬只得作罢，打算到下个地方再买。

“那个……不早了，不逛夜市，我们就回？”

“嗯，看在你钱袋的份儿上，到此为止好了。”看得出来，她尽兴了。

许冬在旁故作心伤道：“我钱多，也用不着这么宰吧？”

“怎么~心疼钱了？谁让你没事找事的？活该……”

文小鸢乐盈盈地做了个鬼脸，有些得意忘形，导致眼神儿细节不到位，给许冬看出了端倪。

没猜错的话，她知道自己的用意，还有意顺水推舟了。

也难怪，这么大姑娘，不可能真的像看起来那么马大哈，出于女性天生的细腻，也早该体会到他有意的呵护。

两人在一刹那互知根底，而后有一段沉默。

返回下榻的客栈，文小鸢才踌躇不决道：“一个师姐曾告诉我说：‘看事平和，凡间一切则简单明了；反之心有魔障，逃不过为世象所迷’，我很感激你为我做的，同时能分清在你身边的半年里我过的如何……我深信不疑，你是个好人。”

“……”

此好人非彼“好人”，对——她没见过人家发好人卡，更不知道“好人卡”的讽喻。

“对我来说，你是我生命中的贵人，要没有你，我都不知道在哪儿苦苦摸索剑修的入门之道，所以再次感谢你。”

“没事儿……我们互惠互利，你为我做的也不少，不是吗？”

文小鸢托腮望着许冬，欲言又止，半晌终于才道：“谈不上，换个人的话，比我做得好的，大有人在吧。”

“不。”

许冬正色道：“一个人优劣好坏绝对不能做单方面评判，我选中你，看中的一直都不是你在修炼上的天赋……你有旁人没有的品质，譬如心无杂念、自强不息，和你以外的人互惠，我还得勾心斗角……”

“……这是我傻，又不是优点……”

看着文小鸢低头搅起长衣一角在手里，情绪稍有些低落，许冬忍不住为其开解：“我是打算和你一直这么走下去的，这与你是不是傻无关，再者，我肯定你不傻！”

“我知道、我知道……人家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说完，文小鸢撒开衣角，再一次犹豫。

该怎么说呢？没什么经验诶~

窘迫持续到许冬后知后觉，他弱弱问了一句：“小鸢，你该不会，对我有好感了吧？”

文小鸢的脸蛋儿好似升温的铁胚，红出了层次感。

出于对许冬这话的不适，文小鸢不很用力地踢了许冬一脚，到床边想借练功逃避一下。

不料许冬跟了过来，提醒道：“不在状态，可别强行运功，当心走火入魔……”

“要你管……”

文小鸢撇过头，煞红着脸，生怕许冬再进一步。

还好，他只是来提醒，完事儿就在前厅待着了。

若是许冬能目睹他走开以后文小鸢的神情姿态，他会明白，文小鸢的心情不是羞意占上风，而是矛盾地患得患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