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三牛就细嚼慢咽,把山里红的滋味记在心中,想着回去后和妻儿仔细形容一下吧。
这顿饭虽只是几个简单的小炒,但每道小炒里肉和菜的比例都一样,比村里做席还舍得放肉。
吃饱了的苏老太擦擦嘴角,心想这顿饭是真好,真该把老头子和二牛四牛都带来开开眼。
吃了饭,师爷就带着他们去领牌匾,这就简单多了,大牛从好几块牌匾中挑选了一块和自己最有眼缘的,往肩膀上一扛,搞定。
再谢过师爷的盛情款待,一行人就离开了县衙。
这个点太阳还在半山腰,若加快脚步往回走,顶多摸黑走一段夜路就能到家,但苏老太心中还惦记着要卖老山参呢,于是就道:“咱们以后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来县城,不如多逛逛,住一夜再走?”
于茂德就没有这个心思了,他一年要来好些次县城呢,摆摆手道:“伯岳母,我家里还有许多活等着我做,就不陪你们了,我还得连夜赶回家去。”
苏老太从钱袋子中摸出三文,给大牛:“你送里长出城门,路上遇见卖炊饼的,给你慧姐夫买些羊肉炊饼。我就先和三牛去找落脚的地方,你到时候再回到这里,我会让三牛在这里等你。”
这是大凹村的规矩,里长每次陪村人出门办事,村人或多或少都得送些东西,毕竟人家要浪费一日。
哪怕亲戚间也是如此。
到底是县衙都去过了,大牛也觉得,这县城除了人多点,路宽点,房子高点,与大凹村也没有什么别的区别。
有说有笑的,就和慧姐夫一道朝着城门而去。
苏老太和三牛去的是县城最繁华的街道,这条街上的客栈酒肆灯火通明,有些还有二层,一看就是他们住不起很贵的样子。
“三牛,你瞧这客栈,天阴沉沉的都点起了灯,到了晚上恐怕都比咱们家白天还堂亮,一日得用多少灯油啊!”
三牛猛点头。
苏老太继续感叹:“你看那间酒楼门前的柱子,看上去都比咱家房梁还结实。”
三牛猛点头。
还一脸向往的通过窗户,看向喧闹的酒肆里,吞了口唾沫,一脸羡慕:“娘,他们一定经常吃糖炒山里红吧!”
苏老太只微微点了点头。
母子俩在酒肆外站了一会儿,才恋恋不舍的离开,最后找到三牛,一起去到城边上,找了间全是大通铺的客舍。
入夜后,苏老太心情复杂的躺在大通铺上,今晚她看见酒肆里的客人,一个人就吃了四十五文。
她的孙儿吃个糖葫芦,都得几个人分着吃。
家里唯一能来钱的营生,就只有种地。
这十几年来虽天公作美,庄稼年年丰收,以为赚钱的时候到了,谁知粮价却一年比一年低。可有天灾人祸也不好,她幼年就灾害频发,那时收成差,粮价疯涨,他们却连饭都吃不饱。
年景好赚不到钱,年景差吃不饱饭,农户想过上好日子咋就这么难?
再想想她寄托了全部希望的四牛啊!家里勒紧裤腰带供他求学好些年,咋就这么没出息?
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