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凛面无表情将鞋尖踩上他的手指,压在地上反复碾压,很快许巍便发出了更加尖锐痛苦的哀嚎声。瘫倒在地,哆嗦得厉害,涕泪纵流的缩回自己的手。
“师哥……”
江凛一身黑色外套已经被雨水濡湿透彻,从墨发尖到衣摆都往下滴着冰冷的雨水,他脸色更阴沉,眼镜下的眼藏匿在光影阴翳里,明暗交杂。
平时身着白衣时看上去斯文儒雅的他,此刻更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执行天罚的审判者,令人寒彻骨髓的压迫感,驱之不散的戾气。
“你想偷走我的花。”
“不、师哥,师哥我没有,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别打我也别报警。”
许巍耳膜嗡嗡直响,恐慌到了极点,膝盖跪在地上蹭上前抱着江凛的裤腿哀求:“我什么都不会说,真的,我什么也不会说……”
若他早知道江凛正人君子的平静外表下是这么畸形的扭曲,就算许巍真把房子卖了还债也不敢狗胆包天心头一热跑来江凛家偷东西。
现在不管他怎么求饶,可江凛踢在他身上的力度丝毫没有减轻,鼻腔因为内脏受损而涌出鲜血,失血过多导致许巍意识逐渐模糊。
他将身体蜷缩成一团,恐惧的闭上了眼。
江凛心底戾气未散,余光瞥到地上掉落的那把属于许巍的刀,他弯腰拾起,慢条斯理的将刀柄上的雨水擦干净,寒芒雪亮。
刀尖还没来得及刺穿温热,就被另一双手握住。
“…他会死掉的。”
不知何时已经清醒的白青子赤足站在他身侧,苍白双手紧握住刀尖,掌心被划开的口子往下渗着黏腻滴答的血液,映入他眼底,翻涌着痛楚的深色。
“不能杀了他,至少现在不能。”
白青子如是说着,蹙着眉,声音很轻商量般讨好的询问:“…好吗?”
江凛要是杀了许巍,那他就再也过不了平静的正常生活了,甚至需要耗费整个余生去躲藏警方追捕。这不是白青子所希望的结局。
你可以坏,可以是恶人,但我绝不允许你从杀戮亦或者自虐中获得救赎。
雨。
南洲市的四月,几乎有五分之四的日子里都是该死的阴雨。
白青子躺在沙发上盖着薄毯,手上缠着绷带,电视机里正在播放着动画片。台灯灯光昏黄,空气中弥漫着温牛奶与饼干的香甜暖意。
椅子被拉开,“啵”的一声,是钢笔盖被揭开。
青年修长指节翻阅纸页,指腹薄茧与书页摩擦发出沙沙的摩挲声,声音停滞在某一页,戛然而止。
四月二十七,雨。
它生了很严重的病,看上去比刚来的那天更柔弱纤细。或许是它不太适应这里,又或许是受到了惊吓。
它比我想象中的要乖巧,要可爱,要羸弱。
柔软的枝叶,盈盈一握的枝干,还有永远都在含苞欲放的那种介于鲜活与破败之间虚无朦胧的支离破碎的美感,令人无法移开视线。
没有人能触碰它,哪怕只是触碰到它的影子。
这是我的花。
习惯性的拉长笔画最后一笔,江凛合上笔盖,清隽的面容在台灯的光圈下显得更为瘦削,金边眼镜下的凤眼却清亮得像是蕴着古典诗歌里翡冷翠的湖水。
墙角,被绑得严严实实的许巍已经昏迷不醒,像滩烂肉歪歪扭扭瘫倒着。不远处,小姑娘正抱着膝盖乖巧的吃着糖果看着电视。
江凛摘下眼镜,抬指捏了捏鼻尖缓解压力与疲倦。
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一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