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半夜还好,后半夜火堆一灭,她做梦都梦见自己在南极抓企鹅,一头撞死在了冰川里。醒来时,她身上正盖着燕长凛的外袍。
“唔…”
白青子揉揉凌乱的发,和衣冻了一宿身上极其不舒服,迫切的想找个地方买身衣服换换。
然而策马又行了十几里路,越是靠近青州风 雪越大,人烟也逐渐稀少,沿途已经可以撞见流民与灾民。天近晌午,天幕却依旧低垂阴沉。
总算在饭点前找到了一处村子,虽村里没有布料店,但好心的农妇却热情的将两人迎了进去,收拾了几件布料虽差却十分温暖整洁的衣物出来。
“我的一双儿女呀,早些天结伴寻他们舅舅去了,这两身衣服是我这几天新做的,虽然可能不太合身,但两位凑合凑合应该能穿。”
白青子哪里会嫌弃,从荷包里摸了两锭银子出来,这才笑得乖巧的接下。
“谢谢婶婶,我们来这边也是寻人的,今晚可能要暂时叨扰了。”
“哪里的话,婶子看着你们谈吐就像是大户人家的孩子,哪能是坏人,若是不嫌弃屋子乱多住几天都行。”
农妇乐得咧开嘴。
她丈夫早逝,两个孩子又不在身边,这两天大雪封路阻隔了她与外界的联系,正是孤独害怕惶惶不安的时候,有人作伴,她还巴不得。
等白青子拎了烧开的热水洗漱完,燕长凛也正好从隔壁房间换好衣服整理了领口出来,两人一撞面就纷纷愣住了。
虽说佛靠金装人靠衣装,但总有些人无论穿什么,都掩盖不住身上的矜贵气度,哪怕是一身灰蓝色的棉布长衫,也被他穿出倜傥儒雅的教书先生那味。
漆发以竹簪挽起,面如冠玉,那戴在脸上的漆黑面罩则将这斯文楚楚的衣袍衬出几分反差感。
阴鸷,却温润。
乖戾,却内敛。
白青子收回视线,脸微烫,以毛巾擦了擦湿漉漉的发梢,抬步就往堂屋里走:“要不你在房间里自己玩会儿,我等会把菜端给你,你再自己慢慢吃。”
燕长凛只能在无人时取下面罩, 但他又总不能饿死,只能让他自己呆着。
然而她还没走几步,身后就传来了青年警觉的声。
“你是谁?”
“啊???”
花了半个时辰,燕长凛还是没能接受桌对面的姑娘竟然是白青子这个事实。
她常穿男式圆领袍,要么就是官袍、朝服,头发也束个高马尾就完事,虽然面容清稚,却给人一种大大咧咧潇洒飒气的感觉。
而眼前的小姑娘。
一身绣着梨花的对襟襦裙,披着披帛,裙摆散开像是在溪水中泡发的花。乌发还沾着水雾,杏眸湿漉漉的泛着水光,唇瓣是可口的海棠色。
任他怎么看,这柔弱娇滴滴的少女也跟他家能满身是血扛着尸体脸不红气不喘走上三里地的“靠谱同僚”扯不上半点关系。
一旁的农妇扑哧一笑,乐得直不起腰:“婶子还能骗你不成,这也没地方能藏人啊。这就是跟你一起来的那位姑娘。”
燕长凛眉皱得愈紧,他迟疑的伸手,试探性的捏了捏白青子温软的脸:“白青子?”
被捏着脸的白青子有些包不住口水,懵懂呆滞眨巴眨巴眼:“咋了。”
燕长凛神情复杂,将信将疑,陡然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