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故事里总描述有年轻的圣子,他往往站在织金盘绿的山巅遥望着远方碧蓝的地中海,脚下踏着桂叶,头上缠满金枝。
白鸟会为他的美而悬飞停驻,玫瑰则会垂下自己黯淡而单调的头颅。
而此刻,牧师先生宛若那山巅上的神明,绣着银十字得衣袖寒辉不可侵,冷诮凉薄的眼,眼窝深邃,毫无温度的望于众臣子民。
那双白手套下的指,正稳稳握着他曾经以为自己再也没有勇气拎起的剑。
众人屏住呼吸,就连爵士乐与小提琴的伴奏声也因为紧绷的气氛戛然而止,惊呼声与抽气声并起,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
白青子眼尖的看见神凛左腮微动,他似乎不耐烦的用舌抵了抵上牙膛,这是一个标准性的正打算破罐子破摔的肢体语言。
“牧师先生!!”
白青子心跳一停。
她往前扑,还没来得及阻止他,那把嵌满华丽宝石的长剑便刺进了威廉伯爵的心脏,甚至恶劣的以剑刃翻搅几下,确保对方能够完美断气。
长剑坠地,当啷。
她的膝盖弯便抄起,对方的指隔着棉质手套牢牢搂着她的腿,将她庇护在那个充斥满雪松淡香的怀抱。
闯过眼前重重人群,朝着密林深山而去。
这一切,不过是发生在顷刻间,没有任何人缓过神来。
当卡尔上前查看威廉伯爵还挂着定格的谄笑的温热尸体时,众人才明白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惊慌失措,震惊退后。
艾丽卡手中的酒杯跌碎在地发出杂音,厅殿里响起了女眷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她眼前发黑,按着太阳穴抵抗着摇摇欲坠的眩晕感。
墨里及时出场,安抚了场面,并扶住了快要跌落在地的艾丽卡。
年轻的王望着神凛逃离的方向露出了微妙复杂神情,他叹息。
“连夜缉捕修里亚·神凛,以及他身边那个孩子,他们已经屈服于恶魔,被迷惑了心智。若是逮捕,直接就地处死!”
——
赴宴时,白青子便笃定今夜会下雨。
但她却没想到,这十年难遇的暴风雨来得这么应景。
细密的雨声嘈杂滴答砸落在衣料上,闷闷作响。她被青年搂抱在怀里,她背上则披着他宽大温暖的圣袍外套,被黑暗覆盖。
对方甚至细心以手掌托着她的后脑勺按在自己肩头,确保她不会对颠簸产生任何不适。
明明应该是在逃命,神凛却总能把步伐放得不徐不疾,闲庭信步般,而又刚好不会被追上,他似乎很熟悉这一片密林的地形。
又或者说,他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这算什么剧情展开?
亡命天涯?
牧师先生在想什么?他在这座城镇蛰伏了十二年只为实现心底阴暗计划,可现在他却全然选择放弃…
想起在他拔出长剑那一刻,系统提示音显示他的精神理智值升到了B。所以从那一刻开始,褪去圣洁伪装展露真实自我的他,感觉到了释怀与治愈么?
白青子脑海里划过无数个疑问,最终只是乖巧的匍匐在他肩头,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牧师先生。”
“嗯?”
隔着茫茫大雨,断线的雨珠砸落在密林青叶,溅起飞嘣的回响,凌乱喧嚣,可两人却能清晰听见彼此的声音。
白青子心脏莫名加速,胸腔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蹙眉,不由自主将他抱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