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微宫里正在用膳,明妃瞧见赶来的阮薇,脸色微微一变,继而灿若桃花道:“妹妹真是稀客,莫不是知道皇上在这儿,过来找皇上的?”
“碰到皇上真是巧合,妹妹这是得了几盒好胭脂,来送给姐姐的。”阮薇笑着说。
往常玄玮见阮薇过来,定会叫她来身边坐,可这一眼便看到了阮薇的唇色,玄玮一下子兴致全无,冷哼了声:“口脂不错。”
明妃见皇上口气不善,心里暗喜,顺口说道:“这口脂,你莫不是真问齐嫔去要来了?”
玄玮一听,再抬头看了阮薇一眼,拧眉道:“这个口脂齐嫔没有,朕只赏了你和阮妃,还有皇后。”
明妃莞尔道:“皇上赎罪,齐嫔问妾身要这个口脂,妾身不好回绝,便将它送了齐嫔。”
话到这里,玄玮还没有半点疑惑,只觉得寻常,又一杯闷酒喝下去。
阮薇来时是不能料到明妃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这样配合的,如此一来,每句话都在她想要的点上,接下来,她就能顺利带出关键的话了。
“明妃姐姐,你送给齐嫔那个,齐嫔用得所剩无几,我这是皇后那儿要的,皇后那盒口脂从未用过,还是崭新的。”
玄玮愣了一下,再次抬头,有些难以置信的问:“没有用过?”
“皇上几时见过皇后娘娘用那个口脂?”阮薇反问,“大概是皇上赏赐的缘故,皇后娘娘舍不得用吧。”
皇后确实没用过那盒口脂,原因也的确是皇上赏赐的缘故,可,皇后只是厌弃皇上,顺带着厌弃他送的东西而已,哪怕再合适,都会变得不合适,所以她没到必要的地步,不会碰皇上亲赏的东西来打扮自己。
玄玮大概也是想到了这处,握着酒杯的手过于用力而指节泛白,一时片刻没再说出什么话来。
明妃恰到好处的补了句:“齐嫔不是也没用过那个口脂,怎么会,所剩无几了呢?”
这话原本阮薇就要说的,被明妃说出来了,她便笑而不语,将带来的礼交给翠微宫的婢女,静静看着皇上,等他的反应。
皇上比任何人心里都清楚,告发者是齐睿,如今那口脂跟齐嫔的关系如此浅显的摆在皇上面前,他但凡不是个傻子,就会去怀疑齐嫔,怀疑皇后是否被陷害。更何况,皇上本是个那么多疑的人。
玄玮神色久久滞住。
回过神来时,他竟然不自觉的笑了下,随之放下酒杯,对阮薇道:“你陪明妃用膳吧,朕出去走走。”
明妃急了,挽上他的手臂,“皇上答应过,今晚一定陪我的。”
玄玮肉眼可见的犹豫了下。
阮薇赶紧劝道:“妾身用过晚膳了,头也有些疼,不能陪明妃姐姐了呢,皇上还是陪着明妃姐姐吧。”
倒不是怕明妃迁怒自己,只是现在,皇后还不适合见皇上。受了这么大的冤枉,总得设计个特别点的见面方式,更加深刻的激起皇帝那一点愧疚。
再者,关于口脂的事儿他总是还得去查一查的,也不至于这三言两语的,他就彻底信了。
不出所料,玄玮拗不过明妃的纠缠,还是留在了翠微宫。
阮薇走出翠微宫,宫道的那一端,是橙红的落日余晖,染艳了半边天空。
有点像她初次见到皇后的那天傍晚,也是这样的漫天晚霞,她跪在宫道上有些局促的抬头,看到的是一双澄明美丽的眼睛,对她充满好奇。
“垌楼女子果然好看。”
她听到皇后的由衷感叹,随之,皇后亲手扶起了她,笑着说:“其艳若何,霞映澄塘,你不外如是。”
她当时心想,国色朝酣酒,天香夜染衣,皇后也当之无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