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赵明月用完早膳,兴冲冲地乘马车到梅府找“武威”,“武威”果然信守诺言,在府中等候。赵明月身著素衣,一件首饰也没戴,完完全全的平民打扮,别有一番小家碧玉的韵味。
扬武考虑到陪公主逛“瓦肆”不要辱没了公主的身份,就将胡须刮了,脸的茸毛剔了,乱如草的散发束了起来,一身又脏又破的衣服也从里到外都换了新的,虽然质料普通,但是丝毫无损他那遮掩不住的光彩。
两人见面都有一番惊喜。扬武暗赞赵明月心思玲珑之余,不免叹惜“她只要有她娘的一半魅力,我无论如何也要娶她为妻”。要知扬武自幼失去母爱,像有些自幼失母的人一样有恋母情结,偏爱比自己年长的成熟女性。
尽管赵明月美丽得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还是提不起扬武的兴趣是可以理解的。因为扬武喜欢的是盛开的花朵,而不是含苞待放的花蕾。赵明月见到焕然一新的扬武,立刻双眼放光,像首次认识扬武一样,直勾勾地望着扬武,由衷地赞道:“你原来这么好看!”
这一瞬间赵明月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也忘记了少女的矜持。扬武心不在焉地道:“是吗,我倒不觉得,你要是知道我有三次失恋的经历就不会说这样的话了。”
说三次自然是夸大其辞,他与张融雪相处的时间加起来了不超过一天,没有相恋又怎么谈得失恋。
赵明月立刻沉默下来,不好意思追问扬武的情史,同时因为赞他好看吐露了自己的心声,粉脸霎时红了起来。说到底扬武与异性相处的时间太少——虽然在魔宫有琴儿朝夕相伴,但那时他年龄太小,不解风情,自然不算,不懂女孩的心思,心中嘀咕:“不就是一句话吗,怎么脸红了?不过她脸红的时候的确好看。”不禁多看了赵明月几眼。
赵明月更羞,连忙道:“我们走吧,去晚了人会很多。”当先走出梅府。其实瓦肆中这个时候已经是人山人海,再晚些时候也不会增加多少人。
赵明月为了玩得开心,尽量轻车简从,只带了两名侍卫,同样是平民装束,以免招摇。两名侍卫在梅府南门外等候主子,见“闭月公主”出门,忙掀开车帘,打出请公主车的手势。马车很大,坐四个人都不会觉得拥挤。但扬武还是一愣,他不想与赵明月有太密切的关系。
赵明月车之后见“武威”还是傻愣愣地站着,噗哧一笑,有点放肆地道:“武大哥,快车,你难道还怕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
一夜之间由“武公子”升级为“武大哥”,公主的热情令扬武大感吃不消。扬武皱着眉头,硬着头皮了公主的香车。绕过几条街道,了御街,再拐入相国寺附近的最大最热闹的瓦肆。
赵明月吩咐两名兼作保镖和车夫的侍卫在瓦肆外缘等候,自己则与“武威”深入瓦肆,找寻热闹。由于瓦肆中的人实在太多,稍有不慎就会走散,扬武不得不紧紧抓住赵明月的手。两人先看了一段戏曲表演,接着看一位花甲老人耍猴,接下来看杂技“走钢丝”、“托盘子”和“叠罗汉”表演。“走钢丝”的表演者是一位清丽的青年女子,她的平衡能力令人叫绝。“叠罗汉”一人叠一人,翻筋斗叠去,叠了四层,是力量与技巧的完美结合。当然最让人叹为观止的还是一位和赵明月年纪相当的小姑娘表演“托盘子”,小姑娘口含一根细木柱,屈身倒悬在空中,双手双脚各顶一摞盘子。
赵明月虽然在京城住了十几年,由于身份特殊,这样好玩的地方还是第一次来,每一场表演都叫她瞪大了眼睛。扬武因为七成阳极真气还留在“珍妃”体内,急着取回来,所以好多表演只看到一半或是走马观花地看了一下,就催赵明月离开。赵明月总是恋恋不舍。两人听了一会儿说书艺人评说“封神榜”,扬武又说没意思。
两人漫无目的地走动,忽然听到如雷的喝彩声。原来是一位壮汉正在进行气功表演,他打着赤膊,露出一身健壮的肌肉,站着马步立在场中。另一位壮汉手握大刀,对着他前胸、后背、腰间各处乱砍,赤膊壮汉浑若无事,每砍一下围观者就一齐喝一声彩。场面十分壮观。
扬武紧紧牵着赵明月的手,挤到最前排。如此骇人的气功,赵明月不免怀疑,小声地问扬武:“武大哥,他的气功是不是真的?”扬武回答道:“他的气功虽然没有那么厉害,但是也算相当不错,最难得的是他的同伴出刀极有分寸,刚碰到肌肤就止住,不会真的砍他。”
扬武没有掩饰声音,他旁边的人听到他的话后一起起哄。好戏看过,有不掏钱的机会来了怎会放过?至于是真气功还是假气功就不用追究了。卖艺的两名壮汉见观众起哄,好好的场子给砸了,狠狠地盯着扬武。
持刀壮汉抛下单刀,走到扬武跟前,依江湖礼节抱拳道:“这位兄台好眼力,想必是江湖中人。若蒙不弃,赐教在下一二,在下感激不尽。”说的虽然客气,但是他目露凶光,叫人想到只要扬武答的不好他就会立刻翻脸。
赵明月触到他的凶狠目光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扯动扬武的手道:“我们走,不要惹他们。”
“走,没那么容易!要走也行,这个小姑娘留下来。”见赵明月明媚可爱,持刀的壮汉竟打起她的主意来!赤膊壮汉和他的另外几个同伙一齐亵笑。
扬武大怒,飞起一脚正中那名口吐污言的壮汉的腹部。那壮汉惨叫一声,跌出丈外,口角溢血,捂着肚子在地翻滚。赤膊壮汉还不知死活,挥拳攻向扬武面门,其势汹汹。
扬武不慌不忙地握手成拳,迎攻来的拳头。
两拳相击强者胜,赤膊壮汉右手手指立刻骨折,痛得杀猪般惨叫起来,“蹬,蹬,蹬……”一连退了几大步,站立不稳,最终还是跌倒在地。他的一名同伙急忙前搀扶他。
扬武叹道:“我本来没有伤你之心,只怪你出手太重,才被我的内力震伤。”
赤膊壮汉同伙一共有五个,两个武功最高的人都是一个照面就受了伤,其他人哪里还敢动手。这些卖艺的人在扬武手中简直就是没有丝毫还手之力的婴儿。
扬武将两名卖艺者打伤,出了一口恶气之后又感到过意不去,自怀中摸出两张面额千两的银票,微运内力,手腕一抖,银票分别飞到两名受伤的壮汉跟前,去势甚缓。两名壮汉轻轻松松地接住了银票。银票质轻,寻常没有内力的人就是要甩出三尺也不易办到,何况是丈外,而且要去势缓慢。观者直瞧得目瞪口呆。
一千两银子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不算是小数,特别是徽宗当政时期边境数十年无战事,国内经济较徽宗台前有了长足的发展,百姓生活颇为丰足,一千两白银寻常百姓人家一辈子也花不完。
两名壮汉接过银票,一看面值,惊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双双给扬武叩头,道:“多谢公子厚赐。”
扬武道:“这点银子你们拿去治伤,多余的用来做点小买卖,没有真功夫就不要再卖艺了。”两壮汉连声应“是”。扬武携着赵明月隐没在人群中。
看气功表演闹出流血事件,若非扬武武功高强,说不定还要吃亏,真是始料不及。
赵明月逛瓦肆的兴致一下子消失了,前方不远处的武术对练也不看了,和扬武回头找两位等候多时的侍卫。扬武早就不耐烦了,赵明月不想再逛正合他的心意。扬、赵两人找到两位侍卫,了马车,往宫城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