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秋,今年年节好,雨水充沛,没有水旱灾害,农人还用上了新的农具,青铜做的锄,开垦了许多田地,所以今年收成格外的好,农正提前造好新的谷仓,才把粮食都储存好。
去年羽部落给族中勇士打造完青铜兵器后,农正牧收就拉着工正去找首领,要把部落拿来耕田的农具都换成青铜的,首领只好搁置心中想要工正给他造一副青铜酒器的计划,答应用有限的青铜产量做部落先做农具。
在农正满心欢喜走后,嚣的父亲,羽部落现任首领磐,悄悄拉着正要走的工正巧说:“巧,上次我跟你说的酒具图样设计好了没,市说他在崇国遇到了商人,商人的酒具美轮美奂,巧夺天工,我们要是自己也能做酒具,到了秋收后,配上新酿的美酒,一定格外醉人。”
“没有,巫之前还找我几次,要我先制作祖庙用的礼器,哪有时间为了你这不良嗜好造酒具。没有没有,你喜欢找市去其他部落找商人帮你换去。我走了,要去工坊先确认农具的模具。”巧追赶牧收去了。
“我也想换啊,商人的一只酒爵要换一只羊,一套上好的酒具要换一头牛,牛够族中老人每人都吃上一顿肉了,心疼啊。”磐闷闷道。
今年粟米入仓后第三日,部落议事大厅,厅内一张巨木做的长桌,族中各部头人及各司头领分列两旁,磐坐在中间,左后侧是拄着杖的巫佬,右后侧站着手握青铜斧钺武士熊。
磐背后挂在一张小牛皮做的地图,地图上标注着羽部落附近的山川险要。
“市,前日崇国来使,是怎么说的,你与大家说说。”
“喏!崇国的人说,要羽部落上交今年新收的三成粟米,并上贡我族强弓一百具,如若不然。”
“哦?如若不然如何?”磐问道。
“崇国来使说,如若不然,就把我们驱离此地,赶回东荒。”
嗡!大厅内人头涌动,议论纷纷。
“安静,大家安静!大伙听首领怎么说。”巫用杖重敲了三下地板,叫众人停止喧哗。
“崇国来使的话大家都听到了,不过是要我们交贡交粮。贡,部落初来的时候我们也交过,三成的粮,今年冬天饿死几个老人小孩,我们也缴的上。我不知道你们有人心中是不是有人如此想。但我要说,凭什么,他崇国凭什么!”
“弓是我羽部落的工匠已到一刀一刀制作的,粟是我羽部落农人一锄一锄耕作的来的。我们自己艰辛劳作才得来的粮食,崇国的贵人,轻飘飘一句话,就从我们手里就拿走了?不曾听闻大荒之中,有哪位圣皇传下过这般的道理。”
他崇国若说是靠干戈,我羽部落现时也有干戈,他要战,那便战,我若是战死,粮食贡品随他拿去,我若是胜了,也不去要他崇国什么东西,只叫他们记住,我东夷一族不可轻侮,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活。”
磐的话如重锤般敲入众人心头,众人对首领的决定没有异议,毕竟没有真的打过,拱手就将自己的粮食送人,不是一个男人能做的事情。只是能不能打赢,大家心理都没底。
“大家且先回去,统计好各自部族男女人口多少,各自掌管仓库內粮食武器等物资各有多少,通知族中男丁俱要做好准备。磐、熊、市、牧收、巧随我去祖庙。”巫佬说道。
祖庙之中,巫领着磐等人众人先祭拜了历代祖先,再到偏殿入座。
巫做在上首,望着眼前众人,开始说道:“上次和你们一般如此坐的的时候,都是你们年幼时随我学的时候了,如今十多年过去,你们的孩子都大了,又来和我学。我已经是半截入土之人,不知何时就要蒙祖先感召,招我入黄泉,但你们的孩子还未成长,需要你们的庇佑。”
“巫,你说这些做什么?”巧觉得巫的话有些不对,轻声问到。
“没有什么,只是想起了些旧事,一时感慨,年长了就会如此,莫要多疑。”巫叹了口气,又开始说道。
“磐,你既然已决定不交贡粮,是否已经做好了与崇国一战的准备。”
“回巫佬,去岁末开始,我已和熊、市等人多次商讨,兵粮都已齐备,足够一战,但仍有两件事情无有头绪。”
“一是祖训,巫自幼告诉我们,先祖是在颛顼氏和共工氏争位时,不忍和同族相残,才出走东荒的,后来数百年我族未曾主动与人厮杀。现在羽部落要和崇国开战,恐不能得到祖先庇佑。”
“二是军事,部落现在虽然能做兵器,但遇上敌人,多数时候,只靠战士血勇拼杀,没有军阵之法,不知如何鼓阵而战,对付附近小部落尚可,对上崇国的军队,不知道他们如何作战,未有把握。”
巫佬听吧,闭上眼帘静静思索。片刻之后,巫开眼说道:“你说的第一事,伏羲圣王曾有言,时穷则变,变需通,方可久。意思是天地间没有不变的规矩,再好的规矩,到了一定时间,也变得不合时宜,需要变通。先祖之世,大荒人少,鸟兽水果繁多,平日逐水草而居,也能避开其他部落过活。如今之世,万邦林立,猎物多的地方,都已有了主人,如果还守着这些老旧规矩,众人都要活不下去。”
“且自从部落定居农耕以来,人口增加了六倍,我族初来此地时,成年男女加上老弱,不过一千多人,现如今已近万人,先祖之世,可没有那么多族人,如何早早能定下管理万人的规矩。我是巫,我死之后,自会去和祖先解释。至于第二件事,我也不知,众人一起商讨吧。”
“熊,你家孩子壮不是自称会什么兵法吗?要不问问你家小孩,知不知道怎么练兵。”市平时负责部落贸易与外交,见识最广,这个问题首领也找他多次讨论过,都找不到办法,只能和熊开起玩笑来。
“我家小子所谓兵法,不过是小孩打架的自我吹嘘,我也曾听他说过些,几十上百人的逞凶斗狠或许有用,上千人的大战可不是儿戏。”熊无奈应道。
“哦?我儿嚣好像也是你儿子的手下败将,小小年纪能指挥几十人以弱敌强,也是本事了,是谁教的你儿?”磐听着也觉得有些意思,笑着问。
“我儿自随我搬去和流家做邻居后,整日最喜和流的仲子一起玩耍,他说是流仲教他的兵法,说是叫什么《卒子兵法》。”
朱翊钧唯一的穿越者福利,剽窃先贤著作权得来的《朱子兵法》就这么改了名,这年头连成熟文字都没有,能找谁说理去。
“流家的仲子么?”巫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磐说道。“第二事估计也有办法了,阵战之法。恐怕部落里只有一个人懂。”
磐心中大喜,向巫请教。“请巫佬赐教!”
“刚才熊说熊壮的的兵法是流仲教的,流仲也只是黄口小儿,如何便会这兵法了,定然是有人教他,流仲虽平日都在我这里学,我却是不会什么兵法,那能教他的人,只能是他的父亲流了。”
“流,是那个沿着大河漂流下来的外乡人么?”
“是他,平日里总是笑嘻嘻地做陶,没想到竟藏有此本事。”熊毕竟和流做了多年邻居,回答道。
“若是流的的话,倒是真的有可能,我之前和流一起做戈矛的模具时候,流就对各种兵器十分熟悉,给我讲过每种兵器如何伤敌。做模范的时候,哪处地方该用什么比例的合金,都讲的十分清楚。”一旁一直不曾发一言的工正巧补充道。
“阿嚏!”远在家中的流打了个喷嚏,流摸摸鼻子,还没过中秋,天气就变凉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