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斯密达夫妇(1 / 1)大槐安国南柯太守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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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密达夫妇并不是量子洞里翻出来客户,热情的王姨这次没有介绍熟人给我,倒是介绍了一桩生意。

王姨并不认识斯密达夫妇,但是王姨的广场舞伙伴李阿姨认识。斯密达夫妇是李阿姨哥哥的女儿女婿。说认识程度太浅,准确说是李阿姨的实在亲戚。斯密达夫妇也不姓史,斯密达先生是韩国人,太太是东北人,不过我们还是叫他史先生,叫她史太太。

史先生比史太太大十岁,两个人相识于中国。史先生是做外贸生意的,简单说就是拿着设计图找中国工厂加工,做好的成衣拉回韩国东大门再卖给中国人。这个生意现在看可能不怎么赚钱,不过史先生今年四十五,生意做了十多年,所以还是攒下了家底。史太太比先生小十岁,今年三十五岁,属虎。

俩人结婚八年,女儿六岁。八年前的史先生生意并没现在这么顺风顺水。他一个外国人在中国跑工厂被骗就不说,而且那时物流业也没现在这么发达,他在东大门的品牌专营店销量没现在的百分之一。史太太说她命里旺夫,所以在结婚不久,史先生的生意有了质的飞跃。不过他俩拍拖两年,史先生的生意似乎并无起色,真要感谢,我觉得他们俩要感谢马云先生,2012年,马云先生的天猫正式成立,而他们是第一批入住天猫旗舰店的品牌。时也命也,命也运也。既然史太太说她旺夫,即增加自我存在感又给史先生一些下马威,毕竟下一任未必旺夫,一举两得的话,不捅破才好。

早年间,东北女孩儿很喜欢嫁给韩国人,拿韩国护照。早年大概指二十年前,现在不知道,离家太久,不了解行情了。

我已经是他们找的第四位咨询师。在这之前,他们还找过三位。第二位和第三位详细问过他们在第一位那咨询情况后,婉拒了这二位看起来是大财主的客户。

李阿姨和王姨说起这事儿,王姨就说起了我,然后史太太就联系到了我。我说那就约下初次访谈吧,既然是第四位咨询师,自然常规的婚姻咨询手段是不好用的,不然二号和三号也不会婉拒,难啃的骨头虽然累牙,不过啃起来有成就感,我喜欢。

在44号楼下看小宋烘豆子,无聊的转着手里的笔,飞姐不知道又去哪儿谈生意了,除了角落里坐着一个带着耳机啪啦啪啦敲电脑的韩范儿帅哥外,并没别的客人,留声机里又传出周旋女士的《月圆花好》,我眯着眼睛摇头晃脑的听着。

小宋的豆子烘的越来越好,香气扑鼻,每次小宋烘豆子,我都坐离操作台最近的桌子,这样即便不喝咖啡也过足了咖啡瘾。约么四点左右,门口的感应器响起了欢迎光临的声音,一个精致韩妆的女性走了进来,因为王姨发过斯密达夫妇的照片儿给我,所以我一眼认出了史太太。我起身迎了上去,双手递上了我的名片,她弯了四十五度的腰,双手接过去,紧接着伸出右手,我也伸出右手轻轻的握了一下。来的只有她,没有他。

我在前面带路,走到窗边一号桌坐下,她坐桌子左边,我坐桌子右边。这个桌子上永远摆着一块“已预定“的塑料卡,因为这个桌子是我专属。桌子是一块一米长的老榆木,不是拼接的,就是一整块实木。椅子和桌子配套,都是老榆木,椅子是定做的长60宽60的素面罗汉床,配上坐垫和靠背,不咨询的时候,只要我人在44号,基本都是坐这里,泡茶也好,看书也好,什么都不干也好。整个咖啡馆只有这一号桌是这样的摆设,和整个伦敦味儿很不搭,我说飞姐你就没觉得碍眼吗,她说全当是唐人街了,潇洒我飞姐。

招手叫小宋过来。史太太大致看了下餐单,点了杯龙井。我搓了搓手,调节气氛地笑着问:“是为了配合桌子吗?”

她用经典的韩式美女微笑说:“没有没有,不要误会王先生,我只是一直喜欢龙井。”

短暂寒暄后我们开始切入正题。虽然王姨有介绍过一些情况,但转述与实际情况毕竟有出入,我们需要的是第一者视角。所以作为初次访谈,我还是从头问起。但下笔的第一句话是:太太独自前来。

婚姻咨询多了,有些行为就会是显性的。比如如果男方提出婚姻咨询,这个咨询相对简单,女方发泄完情绪,基本都可以很快感情回温。但如果是女方提出婚姻咨询,说明男方对婚姻的态度有变化,如果是有经验的咨询师都知道,让一个有其他想法的已婚男人回心转意并不容易,这大概也是二号三号不接这单咨询的原因。

单纯从数据看,打算离婚的100对夫妻里,女方提出离婚的成功率远低于男方提出离婚的成功率,这话说的有点绕,简单点说,婚离成了的,都是男方坚决要离的。这里面并没有任何性别批判的意思,当然,如果细琢磨也是有些道理。第一,女人在婚姻中是感性的,尤其是有了小孩儿,更是有了情感链接,孩子会把妈妈拴在爸爸身边,说不好是天性还是文化使然。第二,男人的婚姻观是现实的,他会权衡婚姻的利弊,当他发现弊大于利的时候,孩子并不会成为他决定离婚的主要因素。

史先生结过一次婚,在韩国还有个十八岁的儿子,小史先生一直和妈妈生活在韩国,要说史先生心硬,这点儿也是佐证,他从孩子一岁离婚到中国来之后,没有给过小史先生一分钱的抚养费。

史先生和史太太的感情变淡的原因当然有一部分是七年之痒的缘故。但更主要的原因是,史太太是贤内助,结婚后开始介入公司业务,在史小姐三岁的时候,更是全面接手公司,公司规模在她手上扩大了三倍,营业额是史先生经营顶峰时候的五倍。史太太是有经商头脑的,我一直觉得东北人骨子里对政商关系有着深刻的理解,所以在政商之间游走的史太太是史先生这个韩国人不能理解也不能认同的,史先生渐渐退居二线,退居二线的史先生才四十多岁,他闲暇且富有,他终于想起了韩国的小史先生和他妈妈。他有时间回韩国了,而且东大门的生意虽然一直不好不坏,但是也依然存在,他有着更说得过去的理由回韩国,而且呆的时间一次比一次长。史太太是聪明人,她知道出了问题。其实按照更现实更常规的做法,这个婚史太太是可以离婚的,财产分割即可。生意做到这个规模的女人,心并不比男人软,她不可能对共同财产没有留后手,但她没有这么做。在找了三个咨询师后她还要继续尝试。我突然对史先生好奇起来。史太太说史先生是很儒雅传统的韩国男子,哪样都不出奇,身高、外貌、才华,都不突出,站到人堆里都不会一眼看到那种。但是谈恋爱那会儿,天冷会给她买糖炒板栗暖手,下雨天的雨伞总是遮住整个她,夏季的夜晚他们手拉手的逛遍小吃街,回忆起这一切的她嘴角上扬,空气都是甜的。

看着史太太的眼睛,像两口幽深的小井,在聊到往事的时候,两口小井里才有一丝丝的光,那光不亮,还有些摇摆不定,但我知道,那光史先生,十年前的史先生是她眼里的月亮,眼里的光就是心里的光,这光与金钱、地位无关,这光是一个人的立命之本,所以我决定接下这个ca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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