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看向站在厅堂正中间的刘常明,道:“请刘郎君开始罢。”
在场其他人这才勉强把注意力从时颜身上移开,回到了刘常明身上。
时颜看了身旁的男人一眼,只见他坐姿虽有些闲散,却神情肃穆,眼神专注,由内而外地散发出一股子沉稳而威严的气势,不禁淡淡一笑。
她还是头一回看到恒景做正事的模样,不得不说,这男人确实是天生的将才,不过寥寥几句话,便把控了话题的走向,成为这里绝对中心的所在。
用通俗一点的话来说,认真工作的男人,往往是最好看的。
刘常明立刻做了个揖,也收敛了脸上的情绪,道:“是,都督。
韩家暗窑这件事,最早是一年多前在民间流传的,只是传言刚出来便被人为地掐灭。
好几个州的刺史更是抓了好些百姓,以传播谣言的罪名对他们狠狠处罚了一番,至此,民间再也没有了关于韩家暗窑的传闻。
裴侍郎收到都督追查韩家暗窑一事的命令后,首先就追根溯源,想找到第一个传出这个传闻的人,只是,因为先前被抓之人的一番震慑,民间百姓对这件事噤若寒蝉,闻风丧胆,更为诡异的是,先前曾经被抓起来的那些人后来竟都从原来的住处搬离了,裴侍郎问遍了他们周边的人,竟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们如今搬去了哪里。”
在场其他人眉头微皱,脸色都不约而同地沉了沉。
怪不得刘常明说,传言是被“人为”掐灭的!
这倒是符合韩家向来在大兴嚣张跋扈、无法无天的做事风格。
刘常明继续道:“开头就遇到了种种挫折,就在裴侍郎也有些束手无策的时候,我们发现,当初被抓去的人,也不是全都搬了,还有一个姓林的妇人在被放回家后,便一病不起,短短几天内便逝去。
裴侍郎立刻调查了这林姓妇人的身世,发现她家里,竟是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她和她夫君年轻时住在靠近边疆的州镇里,在二十二年前北方青耳族入侵大兴时,他们家其他人都被残忍杀害,两夫妻好不容易活了下来,立刻搬到了远离边疆的青州居住。
生活虽然清贫,但两夫妻感情很好,小日子也算过得有滋有味,后来,还生下了一个女儿。
然而,天有不测风雨,林氏的夫君在他们女儿五岁时,便因病去世,她深爱亡夫,不愿再嫁,自己辛辛苦苦挑起了整头家,把女儿拉扯长大,原以为,等女儿出嫁后,就能过上轻松一些的日子……”
这苦命女人的故事拉扯着在场所有人的心,张抑性子冲动,忍不住一怕桌子咬牙道:“这样一个踏踏实实过日子的女人怎会主动搅和进这样的是非中?那群酒囊饭袋不会是随便抓了几个人回去,就为了吓唬其他人吧!”
坐在张抑对面的一个眉眼风流的将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张大头,你敲开自己的脑子想想,若那林氏只是被人随便抓起来的,刘郎君犯得着浪费这么多口舌说她的故事吗?”
张抑眼眸一瞪,“蒋淮之,那你说说,刘郎君又是为何要说她的故事?!”
被唤作蒋淮之的将领暗暗撇了撇嘴,似是懒得理他。
在场其他人对他们的争执似是见怪不怪了,时颜不禁好笑地看了他们一眼,淡淡道:“这林氏是个关键人物罢,刘郎君说找到那林氏时,她已是病死了,身边却一个亲人都没有,我猜,关键点在她那个女儿身上,可对?”
似是没想到时颜会突然开口说话,在场所有人的视线又瞬间回到了时颜身上。
张抑一脸恍然大悟的神色,蒋淮之的眼眸不禁微微闪烁。
刘常明也不禁看了她一眼,眼中带着几分惊讶,很快便笑笑道:“夫人聪慧。
没错,裴侍郎查到林氏没有搬走,还病逝了后,有种她就是突破口的直觉,立刻加大了对她的调查,调查结果……却是让裴侍郎也有些怔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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