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截镇长的书房后院,一间单独的小竹屋。
屋内陈设简单,一书架,一书桌,一椅子。
众人鱼贯而入,逼仄的书房立刻显得有些拥挤。
“看不出有动手的痕迹。”
陈丰年沉声说道。
余崖没回答他,反而是看着书桌有些呆住。
书桌上一片狼藉,各种志异被胡乱堆在一起,中间是一张摊开的地图,图上打了很多红叉,地图边放着一块两指宽,一指长的碧绿竹牌。
余崖走上前去,伸手拿起那块竹牌,上刻“天四”两字,手心传来阵阵暖意,正是书院后山独有的火云竹,天下仅次一家,别无分号。
书院的腰牌也正是由火云竹制成,由于火云竹产量稀少,丢失不补,书院学生一直牌不离身。不少学生都笑称“牌在人在”!
书院乃是八年制学制,以“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代表入学年份,以数字代表班级。
要是他没记错,沈轻泓正好就是天四班的学生。
“在这之前,还有哪些人来过霸王镇?”
余崖回头看着陈丰年,一字一顿的问道。
“什么意思?”
陈丰年反问一句。
“竹牌的主人在哪?”
余崖心里升起一阵阴霾,继续追问。
“这竹牌有什么问题吗?”
陈丰年仍是不解,他只觉得这竹牌的材质与做工都极为讲究,没看出这竹牌有什么问题。
余崖自怀中掏出了他那块连经略送的刻着“宇九”的竹牌,将两块竹牌并在手心。
陈丰年飞快的扫了一眼竹牌,稍一思索就得出了结论,心情沉到谷底。
霸王镇此前也陆续有外人闯进来,他一直觉得那是偶然。而余崖和之前的那个女人显然是同门,这让他觉得霸王镇的地图或许已经泄露,传说中的宝藏也许要保不住了。
“要是不想给你们的镇长收尸,就别有隐瞒。”
余崖继续说道。
光头佬阿青闻言怒火中烧,扯起喉咙骂道:“王八蛋……”
“闭嘴!”陈丰年立刻打断了他的话,“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陈丰年来回踱步,两道剑眉皱在一起,神色肃然,明显是准备做决定,心里正在权衡利弊。
“这块腰牌是在禁地外捡到的,她可能是进了禁地。”
陈丰年停下脚步,眉头霍然一展,没把话说死。
“禁地,你确定?”
余崖反问一句。
“不能,我说的是可能。”
“不是,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你确定那个地方是禁地,而不是她进了禁地,”余崖连连摆手,解释道,“你能明白这两者的差别吗?”
这话有点绕,陈丰年花了点功夫才整理明白。
这个余崖更关心那块地,而不是那个女人,他更加确信余崖是为了宝藏来的霸王镇。
“我确定那是禁地。”
陈丰年斩钉截铁的说道。
“好吧。”
余崖意兴阑珊的摆了摆手。
在他的认知里,带“禁”字的事物都意味着风险,比如禁宫,禁军,禁书以及禁地。
尽管风险有时也意味着机遇,但他觉得没什么必要,明明斩妖就可以修行,为什么要去冒风险?
行走江湖,最重要的可不就是安全?
非要冒风险,那也是为了实现财富自由。
撒哟啦啦了,沈轻泓。
他决定了,假装不知道沈轻泓的消息,找个机会把腰牌扔进翻龙江。
陈丰年何其老辣,听出了余崖话里的忌惮,这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立刻变得紧张起来。
“我想,她可能是去禁地找宝藏。”
陈丰年做了个重大决定。
“宝藏?”
余崖下意识蹙眉。
“对,宝藏。”
陈丰年喜悦不已,还以为余崖动心了,用循循善诱的语气说道:“相传,禁地里藏有足以颠覆世界的宝藏。”
光头佬阿青忍不住插话:“难道传言是真的?”
“是真的,你是未来的镇长,迟早也会知道,我就不瞒你了。”
陈丰年看着光头佬阿青说道。
未来的镇长,但毕竟还不是镇长,还没有资格知道真相,他甚至已经想好该把光头佬埋在哪儿了。
谁也没有注意到,当陈丰年提起宝藏的时候,林婶的表情痛苦不堪。
“颠覆世界?”
余崖再次询问。
“反正传言是这么说的。”
陈丰年也不敢把话说得太死,他虽然知道宝藏一定存在,但他其实也不知道宝藏具体是什么。
余崖更不想去了。
宝藏不是街上的羊肉粉,代价只是几个铜板。
颠覆世界的宝藏,所需要付出的代价更是难以想象。
沈师姐,祝你成功找到宝藏,师弟我道行太浅,也还没娶妻生子,唯一能做的就是为你祈祷。
余崖如此想。
“要是你想进禁地,我立刻安排人为你带路。”
陈丰年见余崖一直不开口,突然说道。
余崖没听出他话里不加掩饰的催促,摇头道:“我研究了一下可能遇到的风险,决定不去了。”
余崖的研究成果,让陈丰年倍感意外。
还真是“同门情深”啊,他倒抽一口凉气。
“也许余夫人也去了,万一遇到危险,怕是……”
陈丰年没把话说完,但谁都知道他想说什么。
“没事,早厌了,我正好可以再娶,”余崖风轻云淡的一摆手,“好男儿何患无妻,更何况余某对宝藏没有一点兴趣,像她这样利欲熏心的人,我与她不共戴天。”
怔住的不只是陈丰年,还有林婶,和光头佬阿青。
尤其是光头佬阿青,场间唯一的爱情小白,他朴素的爱情观险些被余崖的“夫妻情深”击得粉碎。
童话里果然都是骗人的。
阿青扼腕长叹。
倒是林婶触景生情,幽幽开口:“宝藏的说法传了几千年,又有谁真的接触过宝藏?说不定是个谎言罢了。”
陈丰年瞥了她一眼,不咸不淡的说道:“林婶,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要是宝藏不存在,我们的祖辈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令他感到诧异的是,平日里低眉顺耳,逆来顺受的林婶今天出奇的犟,反驳他说:“那他们究竟得到了什么呢?”
这话一针见血,余崖意外的看了她一眼。
“余先生,镇长大人的事总得有个交代吧,要是你不想配合,老夫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陈丰年见软的不行,就打算来硬的,语气十分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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