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线腥热顺着耶律引铮的颊畔缓缓滑下,寒凉的朔风卷携着浓腥的血味强行灌入他的鼻腔。耶律引铮缓缓敛眸,只见自己右手握着的错金斩马刀上只留一线飞迹殷红,而他的左手,正提着耶律引岳的脑袋。耶律引铮心知自己的刀极快,便是斩马亦觉不过是切开一块柔软的豆腐。但不知为何,方才一瞬刀锋摧折颈骨的感觉却像是破开了一节劲韧的竹。
但此时三军交战正激,朔州军借着天狼弓骑齐射后的间隙拦在了奔溃而逃的烈虎骑前方,这阻断了烈虎骑的退路同时也阻断了天狼骑的退路。而天狼骑后方,楚氏亲军已至,前后夹击间让耶律引铮无暇愣神细想。耳畔杀伐之声不歇,耶律引铮明白此时自己必须尽快的凝聚军心率领北燕军突出重围。
此时此刻,三军合围之下,他已无退路。耶律引铮明白,这场计划从一开始,便已绝了他和耶律引岳两人的退路。如今他的面前,只有无尽征途,他明白此刻他手中攥着的不仅是兄长的头颅,而是草原之主的位置已然在握。他扬鞭驭马向雪坡之上疾驰而去,那踏雪烈龙驹同耶律引铮出生入死数年,自是最通主人心意。只听得它长嘶一声而后猛然起跃,耶律引铮趁机高举手中头颅,力呼声嘶
“烈虎骑兵主耶律引岳蓄谋欲篡汗位,今天狼骑奉大汗之令,阵斩效尤!负隅顽抗者一律以同谋叛国论罪阵斩。归顺天狼骑者则无罪赦免,随天狼骑撤退!”
紧随耶律引铮的天狼骑战士们见得耶律引岳为兵主所阵斩,不禁士气大振,皆更为悍勇的举刀往前冲锋而去。乱军之中,耶律引岳被阵斩之事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绝大部分的烈虎骑兵士见得耶律引铮手中人头后皆不再与天狼骑兵士缠斗,而是转而攻向拦在前方阻碍突围的朔州军。玄底泥金虎首的旗帜轰然落下,烈虎骑的掌旗手们纷纷扔掉帅旗拔出刀剑。
他们并不是是傻子,耶律引岳为何出兵凉朔原烈虎骑全军将士再心知肚明不过。从头至尾,这就是一场关于汗位的争夺。自古以来,北燕便信奉胜者为王强者为尊,如今耶律引岳计不如人反被阵斩,左右也就应了成王败寇那句理儿。耶律引铮方才的话不过是随口编的说辞,什么奉命大汗什么谋篡叛国都是废话,要紧的是那句归顺赦免。
烈虎骑本就因三军夹击而军心散乱溃不成军,前有朔州守军堵截后有天狼骑逼迫冲锋,如此穷途末路之际骤闻耶律引铮所说的归顺赦免之令,烈虎骑的兵士又怎会放过这唯一的活命机会。只要归顺了天狼骑,那敌人便只有东周军队,只要击溃了东周守军,那便能撤回雁回城。这仅存的求生意志凝聚了烈虎骑本已溃散的军心,他们不顾一切的策马冲向了朔州守军。朔州军统帅杨绛见状暗道不妙,此时的烈虎骑已是穷寇末路,若强行所阻朔州守军定然死伤惨重。
身为一城守将,杨绛怎不知穷寇莫追之理。但此时若是整军回撤避其锋芒,那这合围之势便算是彻底崩溃。北燕军只要突围而出,便再追留不得。杨绛思至此处,不由得暗骂这云应联军为何还未至凉朔原。就在杨绛思忖的瞬息,烈虎骑的前锋已冲并入了朔州军的军阵之中,不过一瞬,朔州军的军阵便被其悍猛无匹的冲锋撕开了一道裂口。
杨绛见状不由得恨恨咬牙,他之所以敢率朔州军追袭至此,是因佯攻朔州城的天狼骑不过数千人而已。他自信率朔州军一万五千余人可自兵力压制这股天狼骑,却不想合围交战之时天狼骑的行军速度远超预计以至于云应联军追围不上。如今北燕军统共五万余人皆已归附耶律引铮。若自己这一万余人的朔州军强行阻挡北燕军突围无异于螳臂挡车,最后只能落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且这耶律引铮当真狡猾,先是借镇朔军之刀诛灭烈虎骑军心趁机阵斩耶律引岳将烈虎骑收复归顺,后又借烈虎骑残兵之悍猛充作自己前锋替自己撕开一条突围之道以保天狼骑实力。而朔州守军奔袭追击至凉朔原早已是兵困马乏,这又如何能抵住烈虎骑的亡命之徒?杨绛看了看凉朔原西面又看了看于烈虎骑前锋绞杀在一块的朔州守军,心下权衡想着临阵而撤不过战后论斩。比起全军覆没,杨绛还是咬牙下达了撤退避其锋芒的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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