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昏沉,北风呼啸。
冬天的到来让杨询的顽主生涯遭遇了滑铁卢。
自打两个月前他穿越到血色浪漫世界,成为十七岁的新嫩少年,他可是玩疯了。
血色浪漫,讲述的是一群普普通通的中学生,钟跃民、袁军、张海洋、李奎勇等人,在特殊年代里,挥洒青春的故事,他们玩世不恭,吹着口哨调戏漂亮女孩子,他们桀骜不驯,往往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
辈子只是个IT民工的杨询,重生到这个躁动的年代,也跟着疯玩了一把,德胜门前撒过尿,长安街打过架,天桥公园拍过婆子,就连玉渊潭菜地里的苞米都掰过好几回。
谁知好景不长,几场小雪过后,气温骤降,在南方长大的他,只好裹着棉被,犹如败犬般窝在沙发瑟瑟发抖,哪还有前阵子骄横不可一世的顽主风范?
这天,杨询正发愁该如何度过这个漫长的冬天呢,厨房那边忽然有了动静,像是遭了贼。
杨询赶紧从沙发起来,大棉鞋往脚一套,顺手抄起门边的扫帚冲出了出去。
到厨房门口一看,一人正撅着着腚翻他家菜篮子呢,旁边碗柜的门还开着,煤炉子座着水的铁锅锅盖也开了。
那人身形瞧着眼熟,杨询再仔细一瞧,没好气的骂道:“袁军,你丫有大爷没有,艹你大爷,我们家厨房招你惹你了,成天往我们家厨房里钻,你瞧瞧,把我们家碗柜面缸翻的乱七八糟,跟鬼子进了村似的。”
袁军转过身来,手里还拿着根白萝卜,啃的咔咔作响,毫无做贼的觉悟:“哥们也是迫于无奈,你瞧见我这脸色了没有,饿的都发绿了。你们家还有什么吃的没有?”
杨询翻了个白眼:“你丫净想美事,有吃的还轮得到你,早让我给吃了。面缸里倒是还有几斤棒子面,你要是下的去嘴,全吃了我也没意见。”
这时院外又走进个人来,这人身材瘦弱,头扣着顶翻绒羊皮帽,鼻梁架着眼镜,穿一身蓝色棉袄,名字叫做郑桐。
郑桐走到厨房门口,看见袁军啃白萝卜,笑道:“袁军,你丫属兔子的啊,拿白萝卜生啃啊。”转头对着杨询道:“你是不知道,刚才袁军在我们家翻了半天,什么都没翻出来,他一气之下,差点把我们家面缸给啃了,要不是我拦着,这会他都该送太平间了。”
杨询闻言乐的不行,袁军骂道:“郑桐,有你丫这么埋汰人的吗?秦琼还卖过马呢,谁还没个落难的时候。再说,凭咱们的革~命友谊,去你们家找点吃的过分吗?”
郑桐挖苦道:“快拉倒吧你,月初发了钱,你丫吃香的喝辣的,把咱们几个全忘在一边,噢,月底没钱的时候你丫倒想起革命友谊来了。”
杨询也调侃道:“就是,月初发了钱,这家伙今天说卤煮火烧太咸,明天说猪蹄没油水,吃仨还不顶饿,逗的哥们口水直流。袁军,那时候你怎么不记得革~命友谊,给咱们也带几个没油水的猪蹄啃啃啊。”
“得,得,得,不就吃了你家一根白萝卜吗?怎么还开起批判大会来了。算哥们我错了,等下月发了钱,新侨、老莫随你们选,这总行了吧。”
郑桐接茬道:“哎哟喂,还新侨、老莫,袁军,你还记得自个姓什么吗?你一月才几个钱呐?杨询啊,袁军这家伙肯定憋着坏呢,说是请咱们吃饭,等菜了,筷子也动了,他再找机会一溜,那不是把咱哥俩陷进去了吗?”
四九城只有两家对外营业的西餐厅,一家是展览馆餐厅,以前叫莫~斯科西餐厅,经营俄式西餐,中苏关系恶化以后才改成现在的名字,但人们叫惯了以前的名字,一时改不过口来,四九城的顽主们干脆叫它老莫。一家是位于崇文门的新侨饭店,经营法式西餐。
这两家西餐厅是当时京城的顽主经常光顾的地方,杨询、袁军他们也去过几次,只不过每次都是大家凑钱,一次得好几十,差不多当时工人一个月的工资。
杨询跟着起哄说:“就是,咱哥俩被押在里边刷盘子洗碗,他带一帮人在旁边对咱们指指点点,咱们哥俩一世英名可就毁于一旦了。袁军啊袁军,你说你长的浓眉大眼的,怎么憋起坏来都赶伪军二狗子了?”
袁军咔咔把萝卜啃了一大截,说道:“你俩别一唱一和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在说相声呐。先帮哥们想想怎么把这几天熬过去再说。”
“还能怎么着啊,咱们院一家吃一顿,差不多就对付过去了。”郑桐又道:“不过别来我们家了,这月我们家没多少粮食了,家里还两个小的呢?”
袁军哀叹道:“也只能这样了,自打我爸妈隔离审查,我这日子是一天不如一天,钱不够花,只能吃我们院的百家饭了。”
“先来我们家吃两天吧,我们家粮食够呛能多顶两天。”杨询没好气对袁军说道:“袁军,你丫怎么那么能造啊,十五块钱,二十七斤粮食,怎么着也能支撑到月底,你丫二十天就给花完了,花钱大手大脚,丫辈子肯定是个大地主。”
郑桐哈哈大笑道:“你不说我还想不起来,瞧他那挂象,绝对是大地主出身,说不定辈子我们家交不起地租,他带一帮狗腿子抢过我们家的牛来着。袁军,你丫凭什么抢我们家的牛。”
袁军一脸晦气:“你丫才是地主,我们家往数八辈都是贫农。不是我花钱大手大脚,而是每次发了钱,我就跟魔怔了似的,不知不觉的腿就往饭馆里迈,我都控制不住我自己,等吃完饭付钱的时候,我都恨不得扇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行了,别贫了,袁军、郑桐,这阵子你们可少我们家来,今天怎么凑一块了,跟约好了似的。”
郑桐一拍脑袋,说:“嗨,都怪袁军,他这一打岔,差点让我把正事给忘了。”他咳嗽了几声,正色道:“杨询同志,由于你最近经常不参加组织活动,造成了很坏的影响,经过慎重考虑,组织决定给予你留队查看处分。”
他痛心疾首的拍着杨询的肩膀:“杨询同志,希望你能及时反省,积极参加今后的组织活动,争取立功表现,早日撤销处分。”
杨询翻了个白眼,心道,这小子人模狗样的,不去干政工可惜了。
旁边袁军啃了两口萝卜,没好气道:“扯什么淡呢,还一套一套的。杨询你是不知道,最近宣武那边的人闹得实在不像话,居然敢来东西城拔份,昨天我们在跃民家商量了一下,决定出去活动活动,免得让人小瞧了咱们,今天中午十二点,在天桥集合,跃民让我们来通知你。”
“得嘞,正好我在家闲的骨头都快生锈了,容我穿几件衣服,咱们这就出发,先去外边逛逛,晌午再去天桥。”
“别介,着什么急啊,这才九点不到呢,现在我饿的胃里直抽抽,腿都是软的,再不吃点东西,怕是撑不下去了,你好歹给我弄点吃的啊。”袁军不乐意了,他还挨着饿呢。
“窝头现做忒费工夫了,要吃你自个做,东西都是现成的。”杨询一瞧袁军的苦瓜脸,就知道他不乐意做,说道:“菜篮子里还有几斤萝卜,干脆腌个萝卜皮先顶顶吧。”
袁军无奈的点点头:“得嘞,萝卜皮就萝卜皮吧,先弄点东西点补点补,省得一会饿晕过去。等过几天发了钱,我非得大吃一顿,找补回来不可。”
郑桐怪笑道:“你丫就是狗改不了吃屎,一有钱就想着下馆子,钱花完了就往我们家厨房钻,你爸要是知道你这么过日子,非把你绑起来抽不可。”
现在一斤粮食才一毛六,豆腐青菜几分钱一斤,袁军一月生活费15元还不够他一人花,而郑桐他家四口人,光靠郑桐他老妈三十多块的工资就足够对付,还能时不时的应付袁军来打秋风,可见袁军这钱花的有多狠。
张哲一边听他两扯淡,一边顿顿顿切萝卜,切完萝卜,拿盆装好,洒了点盐腌制,末了,想起家里还有一小包白糖,干脆搁里边得了,再倒点醋,弄了点辣椒末,腌制半小时就得。
袁军是真的饿着了,还没过十分钟呢,就抱着盆往嘴里狂塞。
“哎呦喂,真是救了命了。”袁军连吃了几大口,“还别说,这萝卜皮味道真的挺棒。哎,哥几个,眼看这雪也停了,咱们是不是该出去活动活动了。”
袁军肚里有食,心思都活络了几分。
眼见时间差不多了,杨询也便同意了。
很快,杨询换好衣服,三人推着锰钢自行车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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