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玉不说话,却只抬眸扫了一眼世子与晏二公子。
镇西王想起来之前说的话:“对了,接下来这个任务便交给你二人了,谁出的主意好,这人就归谁了……”
晏裴野说道:“您说的究竟是银子的事,还是月支的事?再说又要怎么裁决谁的主意好。”
镇西王说道:“可以当做一回事,至于月支嘛,当然是得让人家知难而退,还有……”
镇西王顿了顿,杜平之立马补上一句:“这月支带来的祭祀物资我们还是不拒绝的。”
晏裴野一乐:“你们是想白嫖啊!”
众人:“……“
镇西王一怒,瞪了一眼晏裴野,然后说道:“你们两兄弟回去各自想想办法,想到了都来知会一声,这个叫寻北的奴隶先让他回原来的地方待着,什么时候你们有让我满意的结果了,什么时候再判他归谁。”
众人起身告退时,镇西王望着晏裴野说道:“你留下。”
晏裴野一看不好,不但不停,反而撒腿便要往外蹿。
“你给我站住!“
镇西王厉喝一声,声震屋瓦,代表着父子日常修理时间又到,书房内的其他三人识趣,瞬间做鸟兽散,留下空间给镇西王大显身手。
晏裴野倚在门边,期期艾艾地看向父王。
镇西王怒斥道:“有个事我还没有过问,听你母亲说,史学士来的那天被一头集市上的疯牛给撞翻了车驾?那牛是你放的?车轮是你卸的?今日里史学士茶里的巴豆更是你下的?”
晏裴野举起三指,义正言辞道:“绝没有的事,我发誓!爹,再说了,史学士摔下马车那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天了,您还秋后算账啊?”
“胡闹!”镇西王用力一拍书案,“呯”的一声巨响,晏裴野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嘴里却还犟道:“爹,您好歹给我留个面子啊,外面这么多人看着。”
镇西王怒极反笑:“你还知道要面子?我一再叮嘱过你,不要过分。”
晏裴野道:“爹,疯牛的事真不是我干的。”
镇西王:“那下巴豆的事你承认了?”
晏裴野吱唔了一下:“这个嘛,也是事出有因……您看是这么回事,孩儿连这史学士的面都没有见到,他就派人送了封斥责书给我,不过是将那些市井流言照搬了一遍,这样一个听风便是雨的老学究,我看他也没什么本事,教起书来肯定也是照本宣科,不学也罢!”
镇西王听到这种歪词,气得手抖,虎着脸道:“你当他真只是一个先生这么简单?朔州这么偏远,渭州就没有先生学堂?再过去一点,柳州就没有?你不想想为什么?”
晏裴野浑身一震,不再多言。
镇西王苦口婆心地道:“从长安城出来的事,就没有一件简单的,你要动动脑子……”
晏裴野默然了片刻后,概然说道:“这世道,大欺小,小欺弱,魑魅魍魉几时休?难道连一个教书的先生都染手阴谋诡计,真是失了体统。”
镇西王说道:“规矩、体统那都是给一无所有的庶民奴隶定的,人跟这树一样,越是要争这上面的阳光,根就要越要往黑底里扎去,你见站在最高位的人,必是得经历了这世上最肮脏最恶心之事,才能站得高站得稳!为父不希望你受这样的苦楚,可世道如此,只希望父亲能挡住这前面,多一天是一天……”
这话说出,晏裴野猛地怔然。
镇西王倒有点不习惯自己的温情了,转瞬又粗声粗气地说道:“……你不是一向挺能耐的嘛,有些事自己去想!想明白了就老老实实给我去做好样子,别一天猫不着调的给我惹事生非!你若是朔州待不惯,可以到长安城圣上的鼻子底下去学好!”
“那还是算了吧……”晏裴野摸了摸鼻子,悻悻然地起身,临走还要说一句:“我刚还想出来怎么拖延时日来应对这月支呢,您怎么光知道吼我,就不能奖励一下我,我看那把匕首就不错……”
回答他的,是一块直直扔过来的砚台,晏裴野抱头鼠窜,夺门而出。
见他出来,蹲在外头候着的阿瑟忙迎上来,仔细看看身上有没有落下砚汁。
阿瑟笑说道:“还好王爷书台上的墨砚就是装样子的,咦,二爷您看那是……”
晏裴野顺着他的手势一抬头,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庭院内,白霜铺地,堆银砌玉,世子与寻北正在前面缓步徐行,轻言细语,寻北不知讲了什么,世子温和的笑起来,雪色中,寻北微微仰起的下颌,像是世间最好的丹青大师,才能描绘出如此优美的弧度,那洁白的脖颈,似一块温润的玉,从那青色衣襟中一直延伸进去,那人明明状态随意,却总像在无声的散发一种魅惑,让人想一探究竟。
晏裴野盯着寻北,目光深幽。
见这一幕,阿瑟不解地问道:“二爷,您也不差啊,这寻北是什么眼光啊,选世子居然不选您……您若不喜欢寻北跟着世子,不有的办法搅和这事不是吗?”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