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芸芝委屈巴巴的说道:“这怎么能怪我呢?我只不过是随口说说,谁知道少爷就这么认真的?而且,鲫鱼汤确实是很好的,我又没说错,少爷那么大一个人不会照顾自己吗?你怎么什么事都怪我呢?”
“你还顶嘴!”卞香云一听,更加生气了,她见地上有一根木根,想也没想,捡起来就向陈芸芝的腿上打去。一边追着陈芸芝打,一边骂道:“你还说你还说,这大冬天的,能抓到鱼吗?万一少爷有个三长两短的,你说我怎么对得起老爷和夫人?你这丫头,这么大个人了,做事怎么就这么鲁莽?真的是想气死我吗?看我怎么教训你……你别跑,站住……”
陈芸芝一边躲开卞香云的攻击,一边说道:“这怎么能怪我呢?少爷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谁能劝得动他哦?再说了,他那么大的人了,只不过是去河边抓个鱼,能有什么危险?你别老是大惊小怪的好不好?什么事都赖到我头上,我究竟是不是你亲生的?”
卞香云追了一阵,可能是觉得累了,她狠狠地对陈芸芝说道:“好,我现在就去看看少爷回来了没有,如果还没回来,有你好受的。”
陈芸芝见卞香云离开后,气得连药材也不管了,气呼呼的往外走。在门口的地方碰见薛泽贤带着几个家丁回来。陈芸芝什么也没说,气呼呼的从薛泽贤身边走过。
薛泽贤并没有注意到陈芸芝生气的表情,只是随口问了句:“这么晚了,你要上哪去啊?”
“不用你管!”陈芸芝头也不回,扔下一句继续往外走。
其实陈芸芝自己也不知道生谁的气,卞香云对薛泽贤的关心,而且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的。陈芸芝早已见惯不怪,因为薛泽贤的爹和娘生前对她也是同样的关心,所以陈芸芝根本就是对薛泽贤气不起来。自从薛泽贤的爹娘临终前嘱托卞香云能够好好的照顾薛泽贤,卞香云对薛泽贤的事更加上心。
说不生气吧!心里又堵得慌,所以就想到屋外走走。
陈芸芝低头无聊的踢着脚下的一块小石子,突然看见钱承志坐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呆呆的望着薛府,表情呆滞,神情恍惚的。
陈芸芝顿了一下,本来不想管他转身离开,可是走了两步,还是忍不住回头走到钱承志身边坐在他旁边说道:“你是来找她的吗?”
“没有,我只想找个地方静一静。”钱承志有点沙哑的说道。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不知不觉的就走到这里来了。可能是因为以前他如果有什么烦心事,就会习惯性的找蒋锦兰聊天吧!
蒋锦兰会静静的听他说完,然而,她并不会安慰人,有时甚至还会取笑他。可是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把所有的烦心事说出来了,就算是蒋锦兰最后会取笑他,但他的心情还是会莫名的好了起来。所有的烦恼都会烟消云散了。
“哦!”陈芸芝应了一声,气氛一下子又安静了下来。两个人就这样一直默不出声的坐着。
过了良久,最后陈芸芝忍不住说道:“其实我是生我娘的气才跑出来的,不过说实在的,我是不应该生气的。我娘是夫人的贴身丫鬟,夫人对我娘情同姐妹。我娘对少爷好也是应该的,再说了,以前夫人对我也是很好的,自从少爷入宫后,夫人对我也是像亲生女儿一样,反而我娘却嫌弃我是一个女孩子。
她老是说,如果我是一个男的话,长大后我也会像我爹一样,做一名军医了。可是我觉得我一点儿也不输给男孩子呀!所以我很刻苦钻研医书,遇到不明白的就让我爹讲解给我听。我爹对我还好,他一有空就会叫上我到山上采药,教我认识各种各样的山药。
我对我自己的医术可是相当自信的,然而,我娘却经常嘲笑我,说我一个女孩子不应该搞这些东西。不管怎样,我也不可能像我爹一样上战场上为战士们治病。
我就不相信,所以我经常跟我爹撒娇,让他带着我上战场。然而,我爹却每次都说,等我长大了,一定会带上我。谁知道,还没等我长大,我爹却永远的离开我了。
我伤心了好久好久,我觉得再也没有人能肯定我的医术了。那段时间,我常常一个人跑到山上去采药,一采就是一整天,把我爹跟我说过的那些草药一一采回来。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后来,我觉得我应该像我爹一样,做一名出色的军医,所以我一直努力提高自己的医术。去年我一直央求少爷,如果他出兵打仗的话一定要带上我。
少爷也答应了,那时候就别提我有多高兴了。后来,我却发现,少爷暗中一直在寻找经验丰富的军医,我才发现,原来少爷也只不过是敷衍我的。
可是不管怎样,我是不会放弃的,等到哪一天,少爷带兵打仗的时候,我就偷偷的跟着去。我一定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们男孩子能做的,我们女孩子也一定可以的!”
陈芸芝滔滔不绝的话着,她自己也很意外,为什么突然对钱承志说这些话。这些话一直埋藏在她心里,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说出来,而且还是对一个男的说。
钱承志静静的听着陈芸芝说完,他想不到陈芸芝也有不为人知的一面。而且他很佩服她的勇气,他觉得自己跟她比真的是差远了。
钱承志也不由得缓缓的说道:“也许你不知道,我娘生病前,我还是个执绔弟子,每天游手好闲的。六年前,我娘刚生病卧床不起的时候,我爹也是不惜重金,四处请名医来为我娘治病。当时每次请来一位名医,我们都是满怀希望,希望能把我娘的病治好。然而,每次都是以失败告终。后来才不过一年过去了,我爹就开始放弃了。
我不甘心,继续四处求医,每次都是满怀希望,最后又是失望。我爹一开始娶二姨太的时候,我大闹一场,然而,却什么也改变不了。慢慢的,我觉得应该把自己变得强大起来才能保护好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从那以后,我开始学习照看店里的生意。
我娘知道了,很是为我开心。可是这也改变不了我爹对她的伤害,我爹已经很久都没有去看过她了,我娘也从来都没有过问我爹的事。她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把钱家的经营权交给我。她可能对我爹死心了吧!其实也应该死心了,当初我爹只不过是一个穷困潦倒的书生,是因为娶了我娘,接管了我外公的布庄才有了今天……
我一直学习做生意的时候,一直四处打听名医来给我娘治病。然而,六年了,我以为我会接受我娘一直好不了的事实。我曾经也想过,她有一天会离开我。我以为我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可是……这一天突然到来的时候,我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坚强。我发现自己的精神支柱忽然塌下来了,整世界突然变得灰暗了……”
蒋锦兰出嫁那天,钱承志早早的来到蒋锦兰屋外面等着,他远远的看着蒋锦兰从屋里出来,走上花轿。钱承志跟着迎亲队伍一直缓缓的走到薛府,眼睁睁的看着薛泽贤牵着蒋锦兰走进屋里。
接下来的几天日子里,钱承志发现自己的心情糟糕透了。然而,还没等他从悲伤里走出来,他娘又突然离开人世。这接二连三的挫折差点把他击垮了。
生活一直都是这样的,你以为你已经是最惨的了吗?不,它还会让你知道还有更惨的。一直都是没有最糟糕的,只有更糟糕的事。
这几天钱承志一直徘徊在薛府附近,他知道蒋锦兰怀有身孕,他害怕自己会打扰她,他只想走到离她近点的地方静静的待着。只有这样,他的心才能得到些许的慰籍。
陈芸芝听了钱承志的讲述,忍不住泪流满面。良久,她才缓缓的说道:“我们都是平凡人,生死离别每个人都是要经受过的事……其实,我们应该换一个思维替你娘想一想,死对于她来说是解脱。她看见你能独当一面了,她也就走得安心了。你应该坚强一点,你娘在天有灵的话也会觉得欣慰的,不是吗?”
钱承志发现自己说完后,连日来压抑在心里的不快变得舒畅多了。他感激的看了陈芸芝一眼,沉声说道:“其实你说的道理我都懂,我知道生活还得继续,我已经好很多了,谢谢你!”
陈芸芝不好意思的说道:“其实你不也听了我唠叨了一大堆吗?应该我说谢谢你才对。”
钱承志叹了一口气,说道:“听了你的苦恼,我才发现我自己的跟你的比起来差远了。你一个女孩子都能够这样坚强和屈犟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我就更加没有理由自暴自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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