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盛庸很高兴妈妈如此有态度。
通常情况下,她都是柔弱无声的。无数次爸爸胖揍他和哥哥的时候,妈妈只是缩在门口的角落里,默不作声。
晚上,兄弟俩睡床,爸爸和妈妈睡地铺。
朱盛庸临躺下前,特意将折叠起来的小方桌塞到衣柜和门之间的小缝隙里。他曾经因为这个小方桌挨过打,至今心有余悸。
那时候他好像才8、9岁,大他三岁的哥哥刚去读上海中学——那是一所被荣耀光环笼罩的住宿中学,至今也是高不可攀的名牌中学。哥哥周末从学校回来,他跟哥哥一起睡床,半夜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他的脚还是哥哥的胳膊,碰倒了竖在床边的小餐桌。
小餐桌倒了下去,正好砸到爸爸的脸上。
黑夜中的爸爸“嗷”地叫了起来,怒火冲天的他,于黑暗中抽出皮带,掀开被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胡乱抽打起来。
哥哥变声期的公鸭嗓子凄惨地叫了起来,在安静的黑夜里格外瘆人。朱盛庸是那种挨打会坚毅地忍住的孩子。他拼命蜷缩着自己,绝望地接受命运发给他的糟糕至极的牌。
被吵醒的妈妈打开了灯。邻居们纷纷来敲门。
发过那阵失心疯,爸爸松弛下来。将皮带扔一旁,什么话也不说地躺下,用被子闷着头,瓮声瓮气说了声:“光灯。睡觉。”
妈妈打开门缝,小声地向邻居们解释。一位邻居看到床上孩子们痕迹累累的腿,赶紧让妈妈关门收拾一下。
朱盛庸倒吸着气扭头,正好看到妈妈用忧郁的目光看着他和哥哥。妈妈和他们之间,隔着一个爸爸。
如他所料,妈妈并没有跨过爸爸来安抚他和哥哥。从小到大,无数次被打,妈妈从来都置身事外。
他以为女性是柔弱的,早已不寄厚望,没想到,在外公生病的事情上,妈妈如此有态度。
第二天,朱盛庸想跟哥哥一起去中山医院看望外公,被爸爸喝斥。他只好满心牵挂地去上学。
“你外公怎么样了?”范思绮一见到他,就关心地询问起来。
“还在等医院通知。”朱盛庸不想解释,推脱道。
“你不会因此不去美国吧?”范思绮脸上浮现担忧之情。
朱盛庸一脸不明白地看向范思绮。范思绮解释道:“好歹我认识你三年了,你还行吧,还算靠谱。我可不想跟一个我不熟悉的人一起留美。”
朱盛庸心烦意躁,没接腔。
他隔壁的李礼刚已经陷入呆滞。
一天后,外公大肠活检结果出来了:正如医生所担心,外公罹患了直肠癌,且已经是中晚期。
幸运的是,还没有发生转移,最好的治疗方式是尽快手术。只是,外公已经89岁高龄,他是否撑得住长达几个小时的手术?对此的担心,使主治医生无法开出手术单。
朱盛庸晚自习回到家,从哥哥口中听说了这一切。
“那么,手术做还是不做?”朱盛庸问。
“这是个复杂的问题,不能一冲动就拍板下定论。拍板的人,是要负责任的。”朱盛中批评道。
“可外公的身体拖不起啊。”
“你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做手术喽?”朱盛中进入辩论状态,“你当手术你想做就能做?术前医院要做体格检查与评估,要查心功能、肺功能、肝肾功能、营养状态等等,全部达到医院的手术标准线之后,才会考虑安排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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