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家的晚饭没有包饺子,甚至灶台里都没有生火,没有做饭的意思。此时,谁还有心情想着吃饭呢?包括袁野。大家闷坐着,等待“二魔怔”的到来。包括袁振富,他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
突然,阿来夫从凳子上站起来,来到爸爸、妈妈面前,“窟通”一声跪了下来。
全屋人都怔住了。
安七十七:阿来夫,快起来,你——这是干啥嘛?
莎林娜掉下眼泪,把脸扭向一边儿。
李春草不敢动,袁振富和其其格上前去拉阿来夫。
阿来夫带着哭腔儿说:爸、妈,我对不起你们。本来是想挣钱,过上好日子——是我不好,让爸、妈操心了。一会儿“二魔怔”来,我就跟他拼了——
“胡说!那是人干的事儿吗?我告诉你,阿来夫,是个男人就给我挺起腰杆子!钱是死的,人是活的,有人在就有钱赚,怕啥?老天爷还饿不死瞎家雀儿呢!给我站起来,老安家的人没有窝囊废!
其其格一手擦着眼泪,一手拉着阿来夫,说:你听爸的,没有过不去的高山,没有迈不过去的坎儿!你要是有个好歹儿,这一大家子可怎么过?
袁振富:阿来夫,起来吧。上有老下有小,你要是堆了,这个家不就塌了吗?振作起来,有账慢慢还,日子终究会一天比一天好的。
眼望着窗外的莎林娜头也不回地说:阿来夫,你小子要是有种,别装熊!多大个事儿啊,至于吗?赶紧起来,“二魔怔”来了,你不怕丢脸我和你爸还怕呢!起来!
阿来夫顺势站起身,把眼泪憋了回去。
“二魔怔”进屋,开门见山地说:看在村支书特木尔的面子上,我们哥仨不再追着要钱了——但是,必须重新打欠条,利息不是二分了——
其其格:那是多少?五分?
“别着急啊,听我说完——不是五分,是——三分!我们可是做了最大的让步啦。而且要清楚到年底还不上——就是农历春节年关的时候,那必须涨到五分,绝不客气。不然,我们就去起诉……”
李春草:行!那欠条得我们自己写!
“二魔怔”冷笑一声,说:行啊。正好袁老师在,他写就行。
袁振富看了看其其格,又看了看阿来夫,在征求两人的意见。他心里明白,“童氏三魔”能把利息从“五分”降到了“三分”,那可是特木尔的功劳啊。
阿来夫仰头长出一口气,说:姐夫,那就麻烦你了。
李春草赶紧去给找纸笔。
袁野忍了几忍,还是没忍,大声说:舅妈,等一会儿!这个欠条不能写!
全屋又是一怔,都望向了袁野。
其其格:塔拉,你别胡闹!我们在办正事儿呢。
袁野:我知道。妈,但是我得说说——那天,我在月牙河边儿的大榆上,听到了“童氏三……”——是老童家哥仨在树底下说话,他们——他们做的扣儿,骗我老舅!
“二魔怔”先是一惊,很快就平静下来。毕竟这些年做买卖,经过大风大浪。他心里一乐,暗自说:原来是这小子偷听到了,怪不得呢。听到有啥用,有录音啊?我们就是不承认!一个黄嘴牙子都没褪净的小崽子,说出的话谁能信?
接着,袁野把那天听到的又复述了一遍。
“二魔怔”笑了,问:袁野,说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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