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头望望,只见远处那四个人仍在谈笑风生,似乎一切如常。再看看,再听听,还是一切如常。他慢慢地呼出一口长气。
船已经上了,旅程已经开始,江叔就在身边看着。他是我们的运输经理,正负责运送我们。
从他的话,从我们上来的这条紊流,都听不出看不出有什么可疑。这就是我们一派的风格,也是我们一派才能采用的方式。虽然有些意外,却也一点也不违背通知上对我们旅途安排的说明。
那么该不该怀疑?又怀疑谁的什么行为呢?
怀疑帝王宫,怀疑江叔,都还可以想一想。
怀疑三世乐汇?
那想都不要想,这就是拔起自己的根基了。自己的特别之处,只有乐汇的人知道自己的迷惘,也只有乐汇的人能解。乐汇里的人,都是跟自己有一样的苦恼和向往的人。
所以现在,乐汇说去哪儿,那就是去哪儿。乐汇说是干嘛,那就是干嘛。别的?别想了!别想了!
他两手抱紧脑袋,静静地眯了一会儿,才又把眼睛睁开,目光转而投向下方。
与陆地相比,脚下的景象更加平静疏朗。宽阔的江面上,来去的轮船一个个从容不迫,就像小河里浮荡着的木条木块,虽然慢得几乎像是凝固,却都一刻不停地在走。
它们的数量真多呀,就像中局的棋盘,疏密不一,分布凌乱,但多半都在行进。这么繁忙的航线,居然交错有序,一点乱子都不出。
长江江城段的上下游江面上已经有好几道大桥了,据说规划中还有上十条。不过类型虽然各有区别,外行人望过去却是大同小异,只是有的有缆索拉抬,有的没有,不是专业人士,几乎区分不开。
看了一会儿,他又将目光转向江东那边。
这一望却是蹊跷。只不过是一江之隔,却真正的十里不同风。江口那边清清楚楚,江东却有一片从江中升起的雾霭,就如幕墙一样,从左到右,把它完全掩盖起来。除了岸堤,什么都消失了。
江东这边本也是高楼林立,栋宇云屯,特别是这里还有规划中的亚洲第一高楼,眼下却只留下费人寻思的一大片铅一样的灰白。
“真怪!”他心想,“明明刮的是五级西风。风劲云飞,雾再浓,也保持不了多久。可现在都快十二点了,还不消散。活该我们看不到那边的风景。”
这些疑惑,在他的心里上下翻腾。他想问问同伴,可小蒋和万某等远在紊流的对面那一侧,江叔则留在中间原地,叫一声容易,要一问一答却有些难。
算了吧!他心想,反正已经进了迷魂阵,一切都得听安排。尤其在这高不高低不低的半空中,多饶舌徒乱人意,且于事无补。
他决心乖乖的,安静地坐等紊流落地,心想此后一定会有人接。那时,说不定有另一种奇迹在等着他们在这边是紊流,在那边,难道不会是一张地道的飞毯?
想到飞毯他不由笑了。那种神奇东西,上上下下自由来去,比紊流自然惬意多多,却也有个大大的缺点,就是既不能避风,也不能挡雨。
就像一个人慵懒地躺在运货的大马车上。你可以打瞌睡,也可以跷着脚,仰面朝天地哼小曲,却蹚不得河,过不得夜,还要时时操心走向。哪比得上紊流这么温暖适意,自动驾驶,还昼夜不停?
“啊!观夫海洋,洪涛接天,巨浪如山……而我之云帆高张,昼夜星驰!涉彼狂澜,若履通衢。”这是郑和向永乐皇帝报告下西洋旅途情况的奏折中的一句话,挺豪迈的,拿来形容现在紊流中的他们,似乎也很恰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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