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叶晓晚这么说,沈千舟清楚,真的有那么一天,叶晓晚已经想到了应对之策。
于是道:“那就好,我一直因为这件事,我你担心。”
“好了,十点多了,我该回去了。
现在,公共租界的陆军和海军已经按捺不住对战争的狂热了,你在这里一定要小心,以后咱们还是更多地通过死信箱联络,你尽可能不要亲自到这边来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虽然我有易容术掩护身份,不过大战在即还是有风险的。还有一件事我要跟你说,于春晓知道你的身份了。”沈千舟低着头说道。
“于春晓知道我的身份了?是你跟她说的?”叶晓晚脸色一寒道。
见叶晓晚语气不悦,沈千舟忙解释道:“不是我告诉她的,是她自己发现的。”
“是她自己发现的?你做事一向谨慎,她怎么会发现的?”叶晓晚不解道。
“晓晚,是这样。
五年前,在省城的时候,我给你画过一张肖像画。
你失踪之后,我就一直保存着,时不时拿出来看看。
从独立师到上海,于春晓为我整理材料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了这张画。本来也没什么,我经常画这类肖像画的。
不过,上一次在天龙会武馆比武,她看到了你,就一眼认出来,你就是画中的人了。于是,便追问你的身份。我见无法跟她隐瞒了,就说出我们两个人的关系。”沈千舟解释道。
听到沈千舟的解释,叶晓晚想到了一个多星期前,在天龙会武馆比武时的情形。
“天龙会武馆?跟你在一起的那个中年女人么?”叶晓晚问道。
“是,就是她。不过,那是经过易容后的面目。”
“那我就知道怎们回事了。于春晓知道了我的身份后,说没说什么?”叶晓晚问道。
“她只是说,我进出公共租界太不安全,她和你都是女人,见面更方便。需要的话,可以做你我的联络员。”
“她说的,我会考虑的。如果需要她来联络,我会跟你说的。好了千舟,我该走了,你也要保重。”说着,叶晓晚站起身来。
看的出来,听到于春晓知道自己身份后,叶晓晚有些不大高兴,沈千舟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好送她离开。
与此同时,在公共租界的万州会馆,日本海军情报部长友文夫处长在包间里正在等着人。
万州会馆并不在公共租界日占区,为了不被人发现,长友文夫有意改变些装扮。换下了军装,换上了一套西装。
万州会馆是长友文夫经营了二十多年的大本营,在日本海军情报总部没有成立的时候,这里就是他与特工秘密联络的地方。
与山田佑一这样的外来户不同。
五岁的时候,长友文夫便和家人一起来到上海,一呆就是四十年了。这四十年,本来是东京人的长友文夫没回过一次本土,对于上海,他比上海本地人都要熟悉。
二十年前,二十多岁的长友文夫在满洲进行特训后,便开始在上海从事特务工作,上海的方方面面没有人比他更熟悉的了。再后来,他当然驻上海日本海军司令部情报处处长,开始组建特务组织。
和他窃取情报相比,他更是一名好老师。一批又一批学员在她手里培养成优秀的特工。
侍从室的丁春红、上海军统站的孙小美就是他精心培养的千佳子和千惠子这一对表姐妹,两个人插入国民政府机要部门,窃取了大量有价值情报。
现在千佳子意外被捕,令他深感忧虑。
他坚信,千佳子是最坚定的战士,是不会背叛帝国的。事实上,通过其他渠道得到的消息,李俊并没有被调离侍从室,这更证明了,千佳子没有背叛。
不过,侍从室失去了这样一个眼线,与李俊断了联系,得不到国民政府军事情报,对于即将的上海战事是一个重大损失。当务之急,是想办法与李俊尽快联系上。只有能和李俊联系上,侍从室的绝密情报才能传递出来。
只是,长友文夫很清楚。
现在侍从室已经是草木皆兵,想与李俊联系上,还不被人发现,谈何容易。
可是,上海已经剑拔弩张,战事一触即发,只能冒险,设法与李俊联系了。想来想去,还是想到了千惠子,也就是潜伏在上海军统站的孙小美。看看她有没有办法,能与李俊联系上。
长友文夫正想着,包间外传来敲门声,看时间,应该是千惠子到了。
长友文夫向外面喊道:“进来。”
话音一落,门外进来一名女子,身材娇柔弱秀美,回手关上包间的门,走近长友文夫道:“你好,老师。”
长友文夫摆了摆手,示意千惠子坐到他身前。
问道:“千惠子,你来公共租界这边,不会让人怀疑吧?”
“老师,段天伟去南京公干,明天才能回来,今晚不在上海。我是换了个身份来这边的,没有发现有人跟踪,不会被人怀疑的。”千惠子道。
“很好,大战在即,失去了千佳子,我不想再失去你了。千惠子,今天去保安四团,有没有什么收获。”长友文夫口中的千惠子就是潜伏在军统上海站的孙小美,上午刚刚去了保安四团打探德国火炮的事,故而长友文夫问及道。
听到长友文夫的询问,孙小美道:“老师,上午我带着那个美国军火商詹姆斯见了沈千舟。在我的要求下,到了保安四团军需仓库,在院子里见到了德国火炮。”
听到孙小美的话,长友文夫心头一惊道:“千惠子,有多少门?”
“老师,为了安全起见,保安四团并没有让我和詹姆斯进到仓库中,只在院子中看到了一门。其他九门火炮,并没有亲见。不过,看沈千舟急着要买炮弹,看来他们的德国火炮数量不会少。”千惠子道。
“那是一定的。
德国火炮讲究的密集火力攻击,一组至少十门才能达到攻坚效果,只有一门就没有意义了。”长友文夫道。
“老师,有件事我始终不明白,就算最新型德国火炮射程远精度高,我们帝国海军舰队的火炮不是比德国火炮射程远的多,为什么这么顾忌这十门火炮呢?”千惠子不解道。
“千惠子,十门德国火炮的确不足为惧。不过,这十门火炮要是设在八字桥,海军司令部正好在它的射程之内,这一点有些令人生厌。
按以前的布置,一旦战事打响,海军司令部就作为前线指挥部,现场指挥攻坚。
现在有了这十门德国火炮,一旦正式开战,保安四团最有可能的就是炮轰海军司令部,打掉我们的指挥部。
这样的话,要么提前将火炮毁掉,要么改变我们之前的部署,将只会指挥总部移到汇山码头。不过那样,指挥部离一线战场就有些远了。”长友文夫道。
听了长友文夫的一番话,千惠子才明白,为何一定要调查清楚,保安四团是否真的有德国火炮。
原来,是这样的原因。
于是说道:“那我懂了。我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在大战前,将这十门火炮毁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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